亲眼看着所有令我喜爱的、厌恶的、悲伤的事物,都变的寡淡如石头一样。”
李照临又叹了一声,目光因为回忆变得迷离,“云起,被迫忘记自己的情感,是件十分痛苦的事。就像一潭清澈的湖水,上空却不断纷扬着迷人眼的灰尘,你想靠近,却又不能靠近,那种感觉,几乎令我发疯。”
展云起因为颈子贴在男人肩头的缘故,声音有些发闷,“我早知道生仙阁没一件好东西,老怪物怕我死了没人喂血给他,恨不得把藏经楼里那些不传秘术都送给我学,但我一样都瞧不上”
“那锁脉经呢?”李照临记忆好的很,自然没有忘记春水客栈里,展云起用锁脉经辖制他。
展云起便不吭声了。
其实,他之所以偷学锁脉经,是因为当初见乔清声用锁脉经对付李照临,李照临竟没有多少还手的余地,才动了心思。
毕竟,以李照临的身法,若他真想逃,展云起是没什么把握能把人追回来的,既然不能追,那只能阻。
但这个原因,展云起不敢当着男人的面说。
“如果当初师兄做了掌门,自然也能学锁脉经。”展云起试着调转话头。
李照临淡淡笑了一声,“我与你不同,我学不成无心道,便做不了掌门。做不了掌门,又怎么学锁脉经。”
展云起发现没逃过,但李照临没有继续追问,他便暗中松了一口,片刻,又疑惑道:“那乔清声,是师兄让位给他么?”
李照临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恍惚,眼中竟缓缓浮现出了感激之色,“是他救了我。”
展云起一怔,“什么?”
“当初,我修炼无心道已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不得已向师尊恳求,甘愿放弃掌门之位。却没想到,师尊生气极了……”
那日,他从未见壬生子如此恼怒过,猩红的双目,粗重的呼吸,毫不留情的一掌将他打到了重伤。壬生子提及他的师父,说他不配做骨道人的唯一弟子,说他辜负了所有恩情。
李照临忆及往事不堪,勉强笑了笑,继续道:“后来,我被师尊关到了后山的薜荔洞反省,但没几日,乔清声就来了。他解除了我的禁锢,告诉我,师尊答应让他代替我,去修行无心道,而我,则可以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李照临感叹了一声,眼中有着光,不亮,却很动人,“后来,他果真言出必行,我做不到的,他都做到了,而且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与后悔。所以,我可以不赞同他的一些做法,但不能责怪他的无情。”
听完李照临的话,展云起望着他的眼神,沉默了良久,才一字一句问:“师兄喜欢坚定不移的人,是么?”
李照临动了动唇,没有反驳。
修道之人若无长年累月的坚持不悔,又如何明心见性,返还太虚。
展云起捧住男人的脸颊,突然笑了。
那张脸向来是沉默而冷酷的,很少露出笑容,可一旦笑起来,却天真的像个孩子。
“师兄,乔清声修炼无心道,也不过十三四载,但我更早的时候就喜欢你了,真的,真的。”说到最后那两句“真的”时,展云起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神态认真的仿若起誓一般。
不知是不是错觉,展云起向来黑的发沉的瞳子,竟突然变得明亮而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