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青苔,唯一一条称得上路的,是一条被走出来的小道,大抵是尚珏这么多年走惯了的。
沈玉姝四下一望,“鹤康殿好像离芳菲殿很近。”
尚珏的步子稍顿了半分,随即如常往前走:“对,芳菲殿是我母妃修的。”
沈玉姝眨了眨眼,忽然道:“难怪你让我住芳菲殿。”
尚珏弯着眼没说话,不承认也不拒绝。
但所幸沈玉姝只是随口揶揄,并没有真要一个答案的意思,两人继续往里走。
鹤康殿不愧是德妃的居所,一砖一瓦都很考究,却又不高调,不是最昂贵的材料,要色调都是专门研究过的。
尚珏扫了一眼,解答:“我母妃喜欢这些,鹤康殿是父皇准许按照她的图改建的。”
“那德妃娘娘很厉害了,一套图纸很难做,还要考虑实用和尺寸。”沈玉姝说。
“对,她告诉我,如果不是进宫了,她会想云游做个匠人或者夫子。”尚珏推开殿门,轻笑了声,“好在记事比较早,不然这点零碎的话都记不住。”
沈玉姝不知道说什么,知晓悲伤结局的前提再看前面半生,好像哪哪都令人难过。
正殿里面摆设应该和十几年前差不多,没怎么变,甚至有打扫痕迹,只能是尚珏了,没有宫人会闲的没事去打扫一个亡人的宫殿。
沈玉姝抬眼看了尚珏颀长的身影,连发根都生着磊落。
她忽然想:尚珏这么多年,怎么在这个吃人的宫里过来的?
尚珏从怀中找出手帕,随手擦了下桌椅,让沈玉姝有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其实够干净了,那块手帕都没擦出什么灰。
沈玉姝没说话,安静坐下,看着尚珏视线在殿内环视一圈后,沉闷开口:“听说我的抓周礼就是在这座宫殿办的,但我没有在鹤康殿住很久,我两岁时,宁王伤了腿,从那之后我就被抱离了鹤康殿,在父皇身边养大。”
“三岁时候她就薨了,没人对我说实话。”尚珏弯了弯眼,“你见过太后吗?”
“没。”沈玉姝甚至不记得宫里还有这么一尊大佛。
“因为她也不是平德帝的生母。”
一代一代藏在尚家人底下,奉着血脉安危、继位顺利的本质是去母留子。
皇帝确定了储君后,由皇后出手,替皇帝解决储君母亲,皇帝薨没后留遗诏,一定储君二定太后,和一份保命遗诏,保皇后及她自定的一位族人荣华富贵高官俸禄。
“所以——”
“有一点不一样。”尚珏说,“平德帝大抵是真爱过她,
没舍得做这个惯来的事,我母妃是自缢的,她什么都知道。”
沈玉姝结舌。
尚珏的自制全然有了由头,他的命是生母拿命换的,一条苟容曲从的命,换了尚珏一条康庄大道。
三岁的尚珏什么都不知道,哭闹着要见母妃,平德帝被他闹得烦了,抬手甩了一巴掌,又被皇后护住。
平德帝说:都是一样的路,朕能走,他凭什么走不得!
皇后说:幼子年幼,陛下不该一概而论。
三岁的尚珏在凤仪宫住了一月有余,皇后问他:你愿不愿意本宫做你的母妃?像德妃娘娘一样疼你。
尚珏至此知道,德妃不是病重,是薨了。
他摔了糕点,独自跑回了钦殿。
从那之后,他和平德帝满意的储君越来越像,带着无数政绩做了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
尚珏还记得他封太子的那一天,他带着德妃的牌位出现在大典上,皇后惊怒斥责他不懂礼数。
尚珏弯着温和的眼说:儿臣的母妃不是病逝么,为何不能出席儿臣的大典。
太子金印凉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