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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丝波澜,只回道:“陛下未醒, 末将等不能离开。”

里耶忽而一笑, 有些意味深长地说:“没想到你们中原人里,还有这么忠心的。”

雨水顺着冷峻的鼻梁滑落,萧钦朗神色平淡,没有再作回答。

里耶正欲关上门, 却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内侍神色慌张地跑过来,低声道:“大、大人,怀王求见陛下。”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里耶眉头一拧,直截了当道:“陛下见不了他,让他滚。”

“可是怀王就在宫门等待,拿着……拿着先帝的令牌,说……”

见内侍支支吾吾,里耶不耐烦道:“说什么?”

“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里耶眼神一凛,怒极反笑:“谁给他的胆量?”

内侍早被雨淋成了落汤鸡,此刻冻得哆哆嗦嗦,听见里耶严厉的语气,心里更是一哆嗦,忙把什么都交代了:

“与他同来的,还有,还有宁州刺史贺维安、前丞相谢炽!”

雨水顺着内侍畏惧的表情蜿蜒而下,浓重的夜里,他的声音在回荡:

“他们……他们说要诛大人您,清……清君侧。”

里耶愣了一下,面上的表情竟有些茫然,仿佛没听懂内侍在说什么,又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东西,不可思议。

雷声隆隆,天边电闪,恰好照出他表情的变化。

内侍跪在雨里,头低得不能再低。

里耶笑了,笑得轻蔑,直言道:“好啊,他们想杀我,那就来吧,既然你们都怕那个令牌,那就放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

他突然噤声不语。

因为就在这时,他听见冷刀出鞘的声音。

萧钦朗的手握住了刀柄,将那把砍了无数乱臣贼子的刀,拔出了一点。

只一点,寒光乍露,令人胆寒。

里耶脸上的笑渐渐僵住,最后全部消失。

他阴着脸,唤了声:“萧统领。”

隔着厚厚的雨帘,在忽明忽暗的灯火里,他盯着男人静默的脸。

“你要反吗?”

再恢复意识时,谢明夷能感受到,他被关在一间房子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一丝光也无,他尝试着摸索过墙壁,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窗户的痕迹。

他在一张大床上,手脚皆能自由活动,但下了床也找不到门,索性直接躺在里侧,还算有几分安全感。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

当一道脚步声慢慢传来时,谢明夷的心里倒是坦然。

他对孟怀澄太熟悉了,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狐朋狗友,在京城几百个纨绔子弟里,他也只记得孟怀澄的脚步。

——永远不知道沉稳二字怎么写,步子迈得又大又快,仿佛总在赶下一场好玩的事,又有新的笑话就在嘴边,要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分享,唯恐忘了一个字似的。

谢明夷能听见,孟怀澄似乎心情颇好,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儿,推开门,一步步朝他走来。

他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直直地盯着来人的方向,发现门外的世界也是一片漆黑时,内心不禁有些失望。

孟怀澄手里提着一盏灯,还拿着一团东西,谢明夷处在黑暗中太久,乍一看见光亮,眼睛被刺了一下,下意识用手挡住,便没有看清那团额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对这间屋子,孟怀澄比他还要轻车熟路,先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又提起灯,走近他。

谢明夷的眼睛逐渐适应了,他看着那支被框在灯笼里的蜡烛慢慢朝自己靠近,烛火在黑暗中摇摇晃晃,不停跳跃,仿佛要直直地跳进他的眼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