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22 / 29)

他微微一怔,便扯了扯嘴角, 笑道:“宋伯, 你是有福气的人, 等我回来,一定给你带你心心念念的北漠好酒, 看看是不是真如我所说, 能把你辣倒。”

宋管家被感染地轻松了些, 眼中的不舍却更浓,他感慨道:“少爷, 自从你离开了江南,你就像变了一个人, 再也不像以前那样, 一回家便跟老奴说东说西了……老奴说句实话,以前老奴还嫌少爷你话太多呢。”

“可是那个时候的老奴没想到,以后再想听见你说几句话,竟然是那么难, 你不知什么时候就长大了,变得和穆家每一代将军那样,沉默寡言,冷面冷心。当然了,大将军嘛,自然是要威严些的,可是在老奴心里,少爷说着说着话就先把自己逗得捧腹大笑的样子,却是怎么都无法忘怀。”

宋管家看着穆钎珩,恍惚间又回到江南的四月天,那时他的背还未佝偻,而十二三岁的穆钎珩还没有他高,少年的脸鲜活又朝气蓬勃,眼睛乌黑又明亮,仿佛蕴藏着无穷的能量。

而现在,他看到穆钎珩脸上的伤疤,便鼻子一酸,叹道:“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奴也不知道,只知道少爷的性子从此变了。得知少爷进京时,老奴欣喜地睡不着,赶快从江南赶来。可是少爷再见到老奴,只有简单的问候。老奴每每想跟少爷搭句话,都不知怎么开口。”

穆钎珩垂头哑笑,眼圈泛红,劝慰他:“都过去了,宋伯,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往后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告诉我。”

“是了,这就是了。”宋管家拿手帕擦掉脸上的泪,释怀般说:“少爷现在的语气,神态,和以前又是一个样了,虽然不知道少爷经历了什么——老爷将你从牢里带回来时,你昏迷不醒,身上全是伤,不光老奴没睡,老爷也衣不解带地照顾你,直到少爷醒了,老爷才匆匆进宫请旨,要带少爷你去戍边。”

提到天牢,穆钎珩脸色微变,那个雪夜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

他自知身负重伤,生还的可能渺茫,便干脆撕裂了多年来刻意伪装的面具,对谢明夷说了许多话。

——虽然谢明夷可能一句也没有听见。

而现在,谢明夷没了下落,但以陆微雪的搜查力度来看,谢明夷极有可能还活着。

更何况穆钎珩是知道贺维安就在那驿站中的,托前太子陆泽呈的福,他掌握了贺维安的行踪。

所以他在赌,赌贺维安愿意隐瞒谢明夷的下落,保护谢明夷离开。

他将谢明夷放下时,还故意制造出了些响声,随后便隐藏起来,躲在远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出来的是一个女子,接着是贺维安。

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伤,谢明夷的安危有了着落,但谢明夷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他相见了。

直到确定谢明夷被救进去,穆钎珩才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离开。

苍茫的雪林中,他不知该归往何处。

但他必须一直朝反方向走,走得越远,引开那些追兵的可能性便越大。

果不其然,在黎明即起之际,穆钎珩听到了那些沉重的脚步声。

他终于倒在山坡上,看着再次降落的雪花朝他直直地砸过来,但连闭眼的力气都没了。

在意识涣散的倒数时光,穆钎珩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还没来得及跟谢明夷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离开你那天,对你说了那么重的话。

谢明夷心思敏感得要命,又爱哭,一定难过了很久吧。

但是这句对不起,他再也无法说出口了。

官兵们将他包围时,他已经昏死过去。

再次睁开眼,是在天牢中。

他遭到不同人的审讯,每一个都要他交出他最爱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