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被这道白光禁锢在原处,只能发出沉重的鼻息。因为口腔无法闭合,所以伊芙琳能清楚地看到它的舌头。那是粉红色的,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倒刺,伸得很长。但舌根和口腔深处也有溃烂的痕迹,一大片受损的黏膜都发着白。
伊芙琳取下兜帽,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和泥,解除了自卫魔法。雪豹低沉地咆哮了一声,伏在原处喘息。断尾拖在地上,像是一条被风吹折的树枝。
它太虚弱了,就算是这种用尽全力的突袭,也不能在魔法师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可是,伊芙琳想,它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呢?
“我的家就在外面,”她站起来,问,“你要跟我走吗?我家里有东西吃,也可以把你送回北方。”
雪豹不会说话,可是当她往前走的时候,它便跟在她身后跛行。伊芙琳每次回头,它都停下脚步,用一双结着冰的眼睛仰望她。
于是她笑了笑,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伊芙琳天性喜欢旅行,在学会了魔法之后,干脆给房子也布置下移动法阵。她成了一只蜗牛,每天都与自己的家一起迁徙。可是陋巷太逼仄了,不适合她的城堡,她就把整栋建筑都停泊在了外面,反正自己只需要多走几步路而已。
然而雪豹带着伤,每挪动一步,都显得吃力。它斑斑驳驳的创口散发出血腥味,吸引了食腐的小虫子。开始只有零星几只,后来逐渐变成了一大群。它们尾部发光,仿佛萤火虫,绕着野兽飞舞,企图汲取它的生命力。雪豹低吼了一声,甩起半截尾巴,想把这群飞虫赶走。
伊芙琳转过身,往雪豹的方向走去。她的魔力惊动了飞虫,密密麻麻的亮点飘浮起来,仿佛空中一瞬间炸开了一大团细碎而暗淡的火花。
她想了想,在雪豹身上印下一个魔法。野兽还在微微喘息着,它抬起头,发出了沉重的鼻音。
“没事了,”她说,“再坚持一下,只有不到一半路程了。”
她不确定雪豹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话,就算懂的话,它也未必需要她的安慰。可她还是想这样做。伊芙琳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挠了挠它的耳朵。
指尖的触感温暖而又熟悉,仿佛她曾在梦中做过无数次相同的事。伊芙琳收回手,雪豹微微眯起眼睛。
“走吧。”她说。
她放慢脚步,跟雪豹一起并着肩走。为了照顾它,还用魔法帮它托住骨折的尾巴。虽然能轻松一些,可疼还是疼的,因为它每走一步,都会使断骨处相互摩擦。
她想,这里太暗了,等回到家,再打开灯,慢慢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