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只有斗盆里的蟋蟀尚且叫的欢快。
“心问,怎么还跪着?”叶珉温和道,“快些起来,别着凉了。”
杨心问跪着看热闹,一时都忘了起身,闻言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
像是玩腻了那两只蟋蟀,叶珉把斗盆的盖子给盖上,随手放到了一边。他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站了起来,摇着他那把扇子朝陈安道走近了两步。
“你问师父那道划痕的事,可是觉得又什么蹊跷?”
“说不上来。”陈安道说,“只是这十几年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人生在世,总是诸多巧合的。你心思太重,想想前阵子那小姑娘分明是有意于你,你却偏偏觉得人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长此以往,师兄担心你日后找不到体己人,最后跟你那些阵法符咒过一辈子。”
这场面约莫是不难想象的,杨心问在一旁想了想,闷声笑了两下。
两人转头看杨心问,叶珉冲他笑笑:“不提这事儿了。倒是我们小师弟,平白受了师父冷落,我们做师兄的,总该赔礼道歉——不如这样,今晚我做庄,去苶平那儿设宴摆席,即算给小师弟正式的入门礼,也算为师父赔个不是。”
相处两月有余,杨心问闻言心下了然,直言不讳道:“苶平向来不待见师兄你,怕不是苶遥师姐要请大师兄吃饭,大师兄借花献佛,也不怕惹得苶遥师姐不高兴?”
“胡说,苶遥与人最是热情,见了你们自然会高兴。”
“师兄不惧苶遥师姐当场拔剑?”杨心问说,“师姐修为高强,我们谁也拦不住。”
陈安道抬眼看向叶珉:“师兄怕不是成竹在胸,苶遥便是生气也不过拿他弟弟苶平出气,对师兄连多一句重话都是不肯说的。”
“原来如此。”杨心问恍然,“大师兄果然高瞻远瞩。”
叶珉半晌无言,眼睛在二人身上打转,好一会儿才失笑道:“你二人上山修行怕是屈才,拿这挤兑我的功夫,在山下搭个唱戏的台子才算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杨心问心道这民间的饭哪儿那么好吃,就陈安道这样说十句方回一句的,若是搭台唱戏,非得把观众老爷给得罪个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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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三人便去了云淩峰的玉术白台。
诹訾长老善观星推演之术,这玉术白台便是他用来晚间观星之用。
高台位于云凌峰之巅,白玉为砖,上设浑仪。若是雨霁云开,月朗星稀的好夜色,那白玉与皓月交相辉映,能将此地照得如白昼般亮堂。
美虽美矣,却很是不适合观星。
诹訾长老花了大价钱敲下来的玉术白台,未曾想却这样华而不实,他那会儿裤兜比脸还干净,没钱再折腾个新的,只能借兀盲峰上旧有的观星台用。而这处玉术白台便逐渐沦为了宗门弟子聚会宴饮之地。
云凌峰四弟子徐苶平极善庖厨之道,场地有了,厨子也有了,再加上临渊宗正经的斋堂饭食着实简陋,这玉术白台的小灶生意便做了起来。
今日这玉术白台被包了场,厨子只负责给一桌的贵客做菜,清闲得很。没一会儿便做齐了菜,自己也拖了把椅子坐到了桌子旁,恶狠狠地瞪着桌对面的叶珉。
“叶珉。”徐苶平阴阳怪气道,“我姐邀你赴宴,你这拖家带口的来蹭饭,要不要脸啊?”
徐苶平生得板正硬朗,两道剑眉飞入云鬓,下三白的眼却甚是凶恶,远远瞧着便是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此时他穿得也不是宗门青衣,而是一身耐脏的束袖黑衣,还带着股鱼腥味儿,就差把“取你狗命”写在脑门上了。
“这话说得便难听了。”叶珉面上不动,却未曾动筷,像是疑心菜里有毒,“苶遥邀我来此论道,我自己学艺不精,道法阵法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