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
明察所的人在外面,抓捕的妖物在囚车之中,司仙台的几名神使的尸身还在楼顶淌着血,京中魑魅魍魉都还在这夜色里横行。
可他一个都不记得了。
他在干什么?
他在亲他的师弟。
他宝贝一样带在身边,虽心有旖念,但同吃同住,抵足而眠,三年多不曾对其逾矩半分的师弟。
我怎么能这样?
陈安道甚至在杨心问稍稍退后时才意识到,不是他陈安道情难自已,而是杨心问先亲了他。
终于得以喘息时,陈安道告诉自己要说些什么。
可他还没说些什么,便看着杨心问的脸发起了呆。
被他养得太好的孩子就站在他面前,两手背在身后,调皮可爱地冲他盈盈地笑着。
鲜活的,灵动的。不是被贴了傀符后才能勉强起身的杨心问。
他忽然有些鼻尖发酸,可随即又见那孩子舔了舔唇。
那顽童模样的孩子早已经长出了俊美少年的样子,光洁白皙的皮肤在月色下发光,高挺的鼻梁竟能将整个脸划分出阴阳两面,鸦睫似雨巷里撑起的黑伞,轻柔地遮在娇艳如春花的唇上。
好红的唇。陈安道发着愣想,是被我亲的。
随后杨心问偏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好像是什么“招呼”之类的,他心跳太重,没听清。接着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深吻袭来,他头晕,眼花,好像忽然就要寿终正寝了。
陈安道朦胧间想着,杨心问为什么忽然这么做?
是被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了,还是又在开没轻没重的玩笑?
如果一会儿这小兔崽子一脸得意地问他“这个暗号怎么样?”,他该怎么办?
怎么办?
如果真是这样,这坏东西乱棍打死算了!
而杨心问此时想,这也太乖了,我莫不是真把师兄亲晕过去了?
似乎从刚才开始,他就没有听到呼吸声?
杨心问总算从愈发陶醉的追击里抽出身来,扳过陈安道的脸来,仔细看看,竟当真是气若游丝,眼神迷离。
他吓了一跳:“师兄你——”
“啪嗒!”
一声重响,把两人都猛地砸回了神。杨心问与陈安道同时看去,便见地上一滩烂泥——竟是方才落在楼顶的神使的尸体,被风吹着吹着,往里落下来了。
便是再惦记着花前月下,眼下这场景也当真是再生不出半分旖旎。
杨心问见陈安道已经急急推开他,跌跌撞撞往楼下跑去,几步的楼梯跑得心惊胆战,每一下都带着要以头抢地的凌乱。
“尸体……”他混乱道,“痕迹……不能被摔烂了……妖物的痕迹……”
“跑什么?”杨心问有点纳闷,也没追,就站在二楼往下喊道,“愿意不愿意的给句准话啊。”
陈安道已经站在了那被砸的稀碎的尸体旁,眼里耳里还在犯晕,似在想些什么,而后转头看向二楼,刚要开口,候在一楼门口的提灯士们却已经鱼贯而入。
“陈仙师!”方司晨跑得最快,带着些火急火燎的激动,“我们发现了顾小六的尸身!今日与您会面这人,决计不是顾小六啊!”
他没带斗笠,一把长髯上沾着血,跑起来还滴滴答答地往衣服上溅血,不知为何褪了鞋袜,一双大脚蛙蹼样的在地上“啪嗒啪嗒”地响。
杨心问嗤笑一声:“用你说?”
他开了口,众人才发现他在楼上。杨心问跳上了栏杆,像是平地走路那样往前,从二楼径直落下来,不曾屈膝,双腿笔直地落了地。
没有半点缓冲,却轻地像片秋叶,连地上的微尘不曾被惊扰。
方司晨好歹是个兴浪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