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里不对。
哪怕是记忆,这也太清晰了。
而且邵长泽离开之后,陈安道为什么表现得依然那么像“陈安道”。
记忆,邵长泽的记忆……可是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半月前?几天前?还是……
杨心问扶着墙,摇摇晃晃地朝邵长泽的宅中走。可眼前的雪越来越大,路面被覆盖,屋舍被掩埋,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从天上,从地下。
不对。
四下只剩下了一片纯白,杨心问站在一片云海之上,那似是传说中的天上白玉京,可他不过一脚踩空,便坠入人间。
“清风过岗,拜狐狸仙,入东山门,见地藏仙,万般仙,万般仙,今我众人,梦中得道,魂归净土,敢问同侪何在,今思那——知妒鸟,归去来兮,归去来兮……”
他在急坠?
不,上下如何区分,他又怎知自己不是在高飞?
“哈。”杨心问张开了双手,在越来越大的杂音和濒死的窒息感里笑了起来。
“装神弄鬼!”他撕心裂肺地大笑,“你就这点本事吗!”
那无孔不入的人声钻进了他的耳里。
“梦非虚,梦非虚。”
“我乃半侠仙,不要高官不要金银,路见不平——一声吼哩——”
一声铜锣响,杨心问猛地张开了眼睛。他落在了实地,却又像是被拢在一滩水里。
入目是轻轻摇晃的青素纱帐,窗间一条丝缝里吹进的寒风才露了个头,便被屋内充盈的暖意驱散。炭盆里静静地烧着细腻的银炭,香炉里飘出烟来,带着像是春草般的清香,携着屋内的暖意,叫人一时分不清这飘雪的隆冬是不是早已过去。
杨心问慢慢坐起来,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落了下去。
“呱”
一只青蛙蹲在床头,黛蓝色的指蹼扒拉着床沿。大而无神的眼睛倒映着杨心问苍白的脸。
“这又是哪。”杨心问慢慢开口,声音滞涩沙哑得不像他自己的声音。
屋内除了一只傻青蛙外没有旁人,杨心问掀被下榻,走到窗边,便见屋外是熟悉的园林寒梅雪景,正是白晚岚那宅子的后院。
杨心问靠在窗边,下巴搭在窗框上,北风吹干了他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却吹不醒这纷沓而至的迷梦。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檐下,那里干干净净,被新雪埋得严实,当然不会有谁的尸体在那里。
“都是假的。”杨心问喃喃自语,翻出了窗外,“别想骗我。”
现实中的自己眼下还瘫在床上,身在临渊宗,就算忽然醒了,也是个床都下不了的废物,决不可能这般行动自如。
外头已至黄昏。杨心问分不清现在又是什么时候,可还是在人家后院顺了套不打眼的常服,换下他那花枝招展的长生套装。
刚脱下外衣,却见一张纸飘了下来。
他蹲下身捡起,却是一张符纸。上面画着阵法,还竟是反阵,杨心问朝里头注些魔气进去,便见那符纸发出了黑光来,俨然是贴在他身上的咒。
反阵他认不得多少,也懒得去想这符箓是干什么的,左右不过是幻境,想太多才是中了那猴子的圈套,顺手揉成一团塞进了袖里。
换了衣服,又偷了个带纱的斗笠,径直往蕊合楼跑。蕊合楼前已经有人在挂红粉绣球,杨心问进了对面的银楼,一楼就一个看店的伙计。
那伙计见人就笑:“诶,这位爷要看些什么啊?”
杨心问扫了眼对面,半晌道:“对啊,我看什么啊?”
伙计愣了。
眼下是什么日子,他不清楚,昨天那陈安道会不会带人来这儿堵他,他也不知道。但凡冷静想想,都该知道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