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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夫人说道:“温道长,你能来救我这个没什么关系的老婆子,就能看出来您是个热心肠的人。即使没有在这屋子里守着老身,听到老身呼唤您的名号,您有慈悲怜悯之心,一定会前来相见的。”

“老夫人要和我说什么?”

“我年少时,不过是清溪县郊外渔民家的女儿王珍。我们家靠近衡漳河,世代以捕鱼为生。我从小在渔船上长大,水性极好,可以到最湍急的河流当中采摘河蚌,也会在船上和我爹娘拿着网兜子捕鱼。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在清贫而普通的生活中度过,直到那一天,衡漳河的突然起了很大的风浪,掀起的河水浪花几乎有数丈之高。

我在家中等着爹娘回来,可是,撑着小船出去捕鱼的他们最终也没有回来,沉睡了在那条川流不息的衡漳河里。

自那以后,我失去了双亲,不得不一个人孤身生活。

我实在很需要银钱,所以,当我划着船捕鱼的时候,渔网里捕捉到了一条极为漂亮的鲤鱼,我心里十分高兴。

我心知这样漂亮的鲤鱼,那些城里的大户人家一定喜欢。我准备第二天一早,收拾了东西,就进县城把这条鲤鱼给卖掉。

可谁知到了这天晚上,月亮从我那间茅草屋的窗户里透进来。

在睡梦中的我一直睡得有些不安稳,直到我被一道声音叫醒了。我披上衣服,来到屋外的院子里,却惊讶地发现,我院子里的水缸好像一直在吸收月亮的光辉,水面波光粼粼,极为美丽。

水缸里那条漂亮的七彩鲤鱼在水中游动,吐着泡泡,而我的耳边又听到了刚才听见的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正在恳求我,放它回到衡漳河。

会说人话的鲤鱼,可比普通的长得漂亮的鲤鱼更值钱。”

温晏说道:“二者的价值不可同日而语,后者不过是观赏之物,前者才是举世难寻的宝物。”

王老夫人笑了笑,用虚弱老迈的声音轻声说道:“是啊。可惜我年少时不识字,等我后来年岁很大了才开始认起字,读起书。原来在书里,这就叫奇货可居。一条会说话的鲤鱼是多么稀奇呀,可它看向我的目光,却充满着哀求,它的声音是那样的凄惶。

只要我把这条鲤鱼放归衡漳河,它就能充满着期望,继续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是,我是一个渔女,还是一个贫穷的渔女,只能以捕鱼采蚌为生。我捕鱼、杀鱼、贩鱼,还吃鱼,我怎么会去同情一条鱼呢。这条神奇的鲤鱼很可能是我拿到一大笔银钱,再也不用过着下河采蚌,天不亮就划船捕鱼的日子。我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温晏观察了一下王老夫人的神情,王老夫人对这条鲤鱼是同情的,言谈间的目光却十分放松平和。她笃定地说道:“看来您没有做成这笔买卖。”

王老夫人陷入在了回忆当中,点头,说道:“是,一切都瞒不过温道长。我第二天早上没有去县府,但是我也没有立刻就想好把这条鲤鱼给放走,我就把它养在了水缸里。我在这世上孤零零只有一个人,我要无休止地下河捕鱼采蚌,为了养活我自己。有时,我也觉得孤单烦闷,就和水缸里的这条鲤鱼说话。旁人养只狸奴、细犬,我养一条会说话的鲤鱼。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我时常对着水缸里的鲤鱼说话,被邻人瞧见过不止一次。

当时,邻人往外传出去,认识我的人就来告诉我,担心我是得了疯病。

迟早有一天,邻人会发现鲤鱼的异常,他们会夺走鲤鱼。

那是一个下弦月的夜晚,我把鲤鱼装在了一个破碗里,送它回到了衡漳河。

自此,一切都仿佛一场梦。

什么会人言的鲤鱼,兴许是我过得太难了,得了一场短暂的疯病,想象出来了一条会陪着我说话的七彩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