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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鹤你,为皇位前做弑母之事,后有陷害忠良,其间更出了宗亲谋逆之事——你这皇帝当得又如何呢?”

她嗓音如含了一块碎冰,字字句句带着寒意,直刺尉鸣鹤心中的心虚脆弱之所。

将尉鸣鹤气到眼白充血,薄唇颤动,嘴角那股子血腥气又开始流淌。

——他原以为,只要做了天子,这些屈于人下的卑微往事和所做过的脏污腌臜,就会如柳絮一样,随风而逝,无人得知。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沈知姁看出了尉鸣鹤的疑惑,微微俯身,轻声解释道:“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上书房中,太傅曾说,所谓丹青史书,多是胜利者彰显荣光的手段,有时并不能尽信。”

“其中细究起来,便是成王败寇的区别。”

“做了皇帝,并不意味着一直都是赢家,也仍然可能是她人手下的败寇。”

沈知姁的目光含着嗤嘲之意,在无声中将“天子已是我手下败将”在尉鸣鹤眼前赤裸/裸、血淋淋地揭露。

见尉鸣鹤神色变得灰败哀惨,几乎与死人无异,沈知姁才敛起目光,唤来芜荑,传了诸葛院使为天子请脉。

在给尉鸣鹤灌下一碗浓浓的安神汤药,又开了两方滋养身体、有限延寿

的药方后,诸葛院使带着“皇帝除脾气外一切安好”的消息回了太医院,同时脸上神情是引人揣度的劫后余生之色。

凡是前后见过诸葛院使的宫人,都颇有几分感同身受,回头与同伴惴惴地道了几声“可怜”。

等到经过上林苑,瞧见在外面赏景的朝阳殿宫人,便开始念叨起“幸而有皇后娘娘”,旋即又想起今年殿中省下发的年例格外丰厚,就转而赞颂起沈皇后如何贤德恤下,帮着协理六宫的宜淑妃亦是处事公平。

而天子又无端暴怒的消息经由夜影司的手传遍宫内宫外,后宫朝堂又是一阵安静。

第143章 诛心(完)改字很多事,都是假的。尉……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尉鸣鹤再次醒来时,入眼便是黑沉沉的一片。

夜幕落下,朝阳殿寝殿内,惟有美人榻旁的小几旁点了一盏高灯。

沈知姁正斜倚在引枕上,颇为无聊地细看一张银杏书签。

暖黄的灯烛洒落,将沈知姁的面容晕染上一层朦胧之美。

美好到尉鸣鹤以为,先前对自己厌恶憎恨的阿姁,只是一场骇人的噩梦。

然而下一瞬,沈知姁抬眸,眼底的一片寒冰让尉鸣鹤霎时间冻醒。

尉鸣鹤收回目光,略动了动手指,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胸口闷痛,但却没有昏睡前那股窒息与痛苦劲儿。

心底顿时便有苦涩、愤怒、不甘、绝望等情绪交织:沈知姁果然说到做到,既不会让他早死,也不会让他活得痛快。

沈知姁只是冷冷瞧了一眼尉鸣鹤,确保对方顺利醒来,便将目光落回手中的银杏书签上。

书签在灯下愈显金黄剔透,右上角的缺口与签身上的血迹亦愈发刺目。

“阿、阿姁,咳咳……”尉鸣鹤看在眼中,眼底有一点星火重燃,嘶哑着嗓音开口,又轻咳了两声,让嗓子回到五分往日的低沉动人:“这是你两年前,在秋日送给朕、送给我的自制书签,我一直都好好地留着。”

“我知道这书签是你精心挑选的,上面有独一无二的缺口……”

一边说,尉鸣鹤一边对沈知姁伸出手,颤抖着却不肯放下,像极了一位苦苦等待心上人回应的痴情郎。

——他是在进行一场豪赌,他不信沈知姁内心深处真能放下两人间曾经的相爱真情。

阿姁,是重情的女子。

尉鸣鹤在心底轻声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