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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轻咳一声:“我这两日身子正虚弱,就由我去值夜吧。”

话说到此处,四人彼此对视一眼,很是默契地停了话头,该做就去做什么。

寝殿内。

尉鸣鹤讲完了今日的民间趣事。

他刚收起册子,低首一看,就见沈知姁眨巴着杏眸,满脸都是意犹未尽的模样。

“可还是想听?”尉鸣鹤目光一软。

沈知姁羞怯地一笑:“阿鹤声音好听,怎么听都听不够。”

说罢,她歪了歪头,将因为白日里哭泣而微微泛红的眸子露出,轻声道:“只是这些神怪故事,都是从前的旧事,阿鹤有没有时兴的趣事儿。”

沈知姁这一提,尉鸣鹤就想起自己才看过的江南奏折,是韩栖云递上来的,说了江南一富县县令私联慕容氏,中饱私囊、剥削百姓之事,最早可追溯到五年前,县河水坝修建之事。

因证据确凿,韩栖云当场就将人拿了,搜集了更深的物证后,就以满门性命要挟,让县令反水。

最后摸出来,县令交予慕容氏的银子,多是往北边而去。

尉鸣鹤心中冷哼一声,不过面上依旧浅笑,说起江南的美景。

他嗓音温和,直到沈知姁有了睡意,方缓了声音,下去熄灯。

拥沈知姁入怀时,尉鸣鹤听见女郎软糯的声音:“阿鹤,你说咱们的孩子会像谁呢?”

“嗯……最好鼻子眼睛嘴巴都像你,

这样才好看。”

“眉毛就不要了,阿鹤你一生气就爱竖眉毛,有点儿凶凶的。”

听得尉鸣鹤眉眼弯弯,在沈知姁饱满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哄道:“好好好,孩子肯定长得与阿姁所期盼的一样。”

“我往后都不同你竖眉毛。”

说罢,尉鸣鹤不由自主地顺着沈知姁的话语,想象起孩子的模样,唇角噙着笑入眠。

淡淡的薄荷清香飘入鼻腔,让他不自觉地想道:这样清新的香,倒是可以让太医院验过之后,送来瑶池殿。

尉鸣鹤本以为将会一夜安眠。

因为鲜少做梦的帝王,梦见了一个男孩,面容很是熟悉,一半像他,一半像阿姁。

他欢喜极了,伸手要去碰,却见那孩子倏然化作一滩血,向黑暗处流去。

尉鸣鹤惊醒了。

朦朦胧胧之中,他觉得怀中的温香软玉变得冰冷。

沈知姁低低的痛呼声响在耳边:“阿鹤,我好疼……”

尉鸣鹤还没反应过来,元子和芜荑早就冲了过来,一个点灯,一个掀帘。

“快去传太医,贵妃娘娘见红了!”

这句话撞入尉鸣鹤耳中。

他在一瞬就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望向沈知姁。

却见浅色的锦被之上,溢出星星点点的红色。

就像白日里,那留仙裙上的刺目血迹。

耳边隐约响起轰轰雷声。

砸得尉鸣鹤神魂惊动,紧紧握住沈知姁冰冷的手,低声唤道:“阿姁,没事的,没事的……”

就像是冬日落水的人,紧紧抱着救命稻草一样的浮冰。

再冷,再害怕,都不愿意松手。

沈知姁悄悄拧了一下,杏眸中涌出更多的泪水,打湿帝王的心尖:“我好冷,好冷。”

芜荑立刻道:“娘娘,奴婢立刻将炭笼里的炭全都加满。”

“您与小主子坚持坚持,院判马上就到了!”

尉鸣鹤却蓦地愣住,转首望向那观音送子的炭笼,眼底覆上一层阴鸷。

然而闻得沈知姁的哭声,他又迅速回首,对沈知姁保证。

保证这个孩子绝对会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