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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留清白在人间嘛。

秋沢栎嘴瘪了瘪,借着幸村精市的手坐了起来,倚在床头的护栏上,斟酌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开口,一张嘴就为了自己狡辩:“精市,我没骗你,我的父母确实已经死了,我确实没见过他们,户口本上也确实就我自己。”

这个是事实,他户口本就一页。

“不过我没说,我的母亲是卧底……在咖啡店见到的那三个警察是她的学生。”

除了降谷零以外,其他人都是她勤勤恳恳从生死线上捞回来的……这点是后来诸伏景光说的,他能猜到大概情况,但没去求证。

幸村精市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同样意识到了这段话背后藏着的重量。

“卧底?但你从来没见过她,也就是说……”

“嗯。”秋沢栎回答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不像是在说自己的故事:“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就死了,母亲大概是有些恨我吧,在我不到一岁的时候就主动接了卧底任务,在两年前也去世了。”

父亲的祭日是他的生日,他的母亲大概是无法接受这一点,才会把他抛下吧。

“我之前不在东京长大,因为一些缘故,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到横滨了……前两天在病房里见到的那个矮矮的中也哥,那个其实是我父亲的‘养子’,在我回到东京之前,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和中原中也的关系是有户口本为证的!

虽然现在不是了,在离开横滨的时候,森鸥外将中原中也的名字挪走了。

森鸥外坏事做尽!

况且,他在横滨会沦落到在两方势力里轮流跑,也都要怪压榨童工毫不留情的资本家。

作为以利益至上的资本家既不愿意放弃他这个好用的异能工具,又不愿意让双黑放下任务专心带娃,非让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轮流带他,到最后就演变成了带不了就扔给已经加入武装侦探社的织田作之助带。

毕竟人家收养了五个孩子,带娃经验充足!

秋沢栎想了想,顺便将在织田作之助家里遇到的一些有趣的小事当做缓和气氛的笑料讲给幸村精市听。

他的记忆很好,比如什么太宰治做的硬豆腐差点硌掉中原中也的牙,什么太宰治今天教导他的时候方法‘稍微’过激了一点,结果当天晚上织田作之助做咖喱的时候就在他那份里放了三倍辣……

但幸村精市的脸色不但没有因为这些故事而变得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起来。

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握住他冰凉的手掌,声音低而沉:“好了,阿栎,别说了。”

“……很难过吧。”

秋沢栎一愣:“嗯?”

幸村精市:“那么小的年纪就遭遇了这些……很难过吧?很辛苦吧?”

在秋沢栎平静的描述下,他听见的不只是轻飘飘的“从来没见过”“被送到了横滨”几句话,是明明有亲身母亲,二人的监护权却不在一处的割裂,是一个天生就怀揣着对母亲的爱而出生的孩子,却到死都没能见她一面的悲哀,是从小的寄人篱下、三度更换监护权、哪怕到现在也像是一株漂泊无根的浮萍的茫然。

“……”

秋沢栎这下子是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他注视着幸村精市的那双灰蓝眼睛像投入了巨石的湖面,荡开了庞大的涟漪,一圈一圈的,被冰封起来的冻层也随之被打破,流露出了一瞬间的颤抖与翻涌的情绪。

在他将那些过往当做轻描淡写的笑料时,有人捧起了它,吹掉浮于表面的灰尘,隔着遥远的时空,向那个年幼的孩子说了声很辛苦吧?

于是,那些原本在时空里被封存的情感化了冻,有人关心的时候,那些难言的委屈便一拥而上,差一点便浸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