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陆进说,“我浮浮沉沉耕耘几十年,陆家就是在我肩膀上重新站起来的,连你爸都动摇不了我的位置,你认为,我就没办法、收回不了你手里的权力?”
“你可以试试,”陆应深安静抬眼,“爷爷。”
眼见陆进七窍就要喷火,陆应深语调平淡地继续:“我从小到大都没多少在意的东西,接手陆家,也不过是无法信任别人,想自己好好地养玉崽,同时也算找了份工作,成为了一个体面不丢人的哥哥,不会让长大的玉崽看不起……”
陆应深敛眸,无甚所谓:“陆氏不是我建立的,可以还给你,但不是现在……无论我拥有的多或少,喜欢玉崽、想和他在一起,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除了玉崽我什么都无所谓。”
陆进看着自己孙子沉静*地没有一丝波澜的脸,哑然失语。
这孙子搞真的。
他没在开玩笑。
从小就围着弟弟打转,长大后到现在……情况竟然更严重了。
陆进许久都讲不出话,一时间没了思路。
再开口时是十分钟后,陆进的语气也因为彻头彻尾的无语而放缓:“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很自私吗?他还小,但你多大了,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能为自己负责,那他呢?
“他甚至还在不能喝酒,成绩要让大人签字,做错事要请家长的年纪……对,很可能请的就是你,你这个肩负教养责任的大哥。”
陆进苦口婆心:“但你这位大哥现在在做什么呢?为了自己的欲望,拉着年幼的弟弟一同沉沦,要让玉崽提前负担你这位兄长——强加给他的责任和风险。”
陆进这番话说完,一直沉默的陆应深倒是抬眼看了看他,嘴角好似闪过一瞬笑意。
但他的神情却越发冷静笃定:“我可能会和玉崽分开,但不会是你说的原因,自认他需要是自私,自认他不需要当然也是……我只因为玉崽的心情而改变。”
陆进望着他的眼睛,却发现陆应深早已思考得比他更多更远,让他都感到心惊和震动。
“如果玉崽不想要,我就退开,如果他需要时间,就给他时间,如果他选择我,我永远都会迎上去,我要努力被他心甘情愿地选择。”
陆进两手攥紧手杖,一口气堵住心口、堵住了鼻腔和喉咙,让他只能注视着眼前从小被他看着长大的孙子,说不了话。
“……你,早就计划好了?”
“计划不了,爷爷,”陆应深的眼睛像宁静幽深的水面,“我不知道玉崽会怎么想,但就算分开,也得等他明白这次分开的含意,得到他允许,我才会走。”
“……”到现在,陆进几乎已完全没了脾气,他缓缓吐出口气,沉思半晌,低下声音又问,“那如果,玉崽沉迷于这种感觉,迷恋你带给他的快乐……或者,把你当成了他戒不掉的安慰剂,你又怎么办?”
“爷爷,”始终沉着不为所动的陆应深,在今天第一次明显地勾了勾唇角,“你不要太小看玉崽了。”
*
从度假区回来,天气虽然更冷了,但一同旅了次游大家的心情还保持着愉快和激动,激动地上了几天课,才又被学业抽打得半死不活。
路回玉的情绪被感染得也明快了很多,脑子里很少再浮出那些沉重的,有的没的。
北高全体统一换了校服,冬季的校服是夹棉冲锋衣,配色从以往的蓝白变成了蓝黑,跟萧瑟冻人的天气牢牢呼应上了。
这天中午放学回家,路回玉忙东西搞得有点久,下午上课差点迟到,还好是体育,直接到操场就行。
热身过后队伍解散,陈弛招呼路回玉,两人爬楼梯到了校内唯一没被锁上的天台。
这栋楼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