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不知道,林在堂是个麻烦精,他不让护工给他擦身体,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我也是女的啊,怎么就能擦了…”她故意抱怨的样子有一点点可爱,林在堂忍不住看着她笑,感觉疼痛都少了些。
林显祖了解林在堂,他的确是有很多这方面的习惯。他对吴裳说:“裳裳啊,辛苦了。”
吴裳拍拍胸脯:“爷爷你看我的身体这么强壮,辛苦点怕什么?”
她开玩笑的,她哪里强壮?只不过是健康丰腴些罢了。这几天照顾林在堂,又要远程工作,人抽条掉了两三斤,这不比节食减肥快吗?她甚至想上网传授一些减肥心得:首先你家里的男人出了一场车祸…
安静下来的时候,林显祖跟他们说起他当年。
大概是1983年的时候,那一年星光厂还没进行第一次改制,他是厂长。厂里的岗位属于“继承制”,即父母退休后,儿女进厂接班。这原本是好事,但有一个职工的儿子实在不像话,有案底在身、好吃懒做、偷偷摸摸,厂里开会决定:这个名额给到其他人。这原本是一件小事,但有一天他出门上班,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忽然蹿出几个人,用麻袋罩住他的脑袋,接着乱棍打他。林显祖没有任何机会还手自救,后来有路人路过把那些人吓走了。
吴裳听到心揪起来,问:“然后呢?”
林显祖下巴朝林在堂方向一点:“喏,也这样啊。受了伤,很狼狈,养了很久才好。”
“太坏了。”吴裳说:“怎么有人这样呢?就因为别人不如他愿,他就要毁掉人家!”
“人性啊…”林显祖接着说:“后来还有三次,其中有一次,爷爷差点被绑架了。”林显祖说。
“这事我知道。”林在堂说:“是我姆妈救了爷爷。”
林显祖点头:“是。”接着叹气:“爷爷有这么多孩子,紧要关头却是你姆妈出头。这也是为什么爷爷对你姆妈更偏心、宽容,爷爷不能愧对你姆妈这份情谊,哪怕以后爷爷走了,也会给你姆妈留很多后路。”
吴裳在一边说:“怎么救的?”在她心中,阮春桂是那种遇事后退,以己为先的人。她这辈子只为了自己和林在堂活,实在无法想象她竟然也有这么英勇无畏的时刻。
“大概1995年的时候,爷爷带着你二叔、在堂爸爸还有在堂姆妈坐车去杭州。那时路不像现在这么好走,沿海公路坑坑洼洼,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路上被撒了很多大钉子,还有一块石头路障,车轮爆了,我们下车看。”
“路边窜出五六个壮汉,拖拽着爷爷就要走。”
“你二叔和在堂爸爸吓傻了。这时春桂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刺了上去,爷爷也得到机会脱身上车撞他们。那天春桂挨了顿毒打,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她一直喊:要么杀了我,不然谁都别想把人带走。”
吴裳这时感叹一句:“哇,像港台电影。”
“艺术本来就源于生活。”林显祖说:“那些年流行绑架老板,要酬金,再撕票。你们在新闻上应当也没少看。海洲也有老板因此丧命的。”
“那他们怎么知道你们要走这条路呢?”吴裳问。
“家里不干净啊。”林显祖说:“回去以后,报警调查,最后发现那时在家里做饭的一个阿姨,她的弟弟是坏人。”
“总之,商场如战场。你以为你过了一关,事实上关关难过,关关又都要过。”林显祖说:“林在堂这才是刚开始。开始就经历这样的大风大浪也好,见得多了,以后就不怕了。”
“爷爷是专门来给我上课了。”林在堂说:“爷爷怕我害怕,怕我后退,今天来给我上一课,也算是给我打预防针。”
“你知道就好!”吴裳说:“软骨头干不了大事!”
林显祖闻言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