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哼一声:“马无夜草不肥,你不要学春桂,整天这不吃那不吃。只要你还想吃东西,还有想吃的东西,你就要吃。”
“好好好,我吃!”
外头又打了声雷,吴裳想起那灭掉的灯笼,就跑出去看。“老黄”从门口站起来,跟在她身后向外走。吴裳蹲下身去跟它说:“你跟着我干什么呀?我能丢了吗?”老黄到她的裤腿那里蹭一蹭。
阮香玉离开后,小黄起初还不懂,每天开开心心,继续做千溪的狗霸王。突然有一天,它好像想明白了,觉得香玉妈妈彻底离开了,它一下就萎靡了下来。吴裳觉得狗很可怜,人想念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出去走走、跟人聊聊,狗想念一个人,就是趴在那里,或者漫无目的地走。现在,“小黄”彻底变成了“老黄”,它不做狗霸王了,外头的狗再怎样打架,它也无动于衷了。它只是要待在叶曼文或吴裳的身边,她们去哪里它就去哪里,寸步不离。
吴裳推开门的时候吓一跳,黑漆漆的门外阴影里立着一个人影。
“谁?”她问。
“我。林在堂。”
林在堂听到她跟小黄说话,声音很轻,很难过。
吴裳走上前去,问他:“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
“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有急事找你。”
“我睡得早,没看手机。”吴裳说:“什么事?”
“江哲明天来海洲定灯具,他说想跟你我一起聚聚。”林在堂跟吴裳解释:“吴裳,你知道的,我要做设计师品牌。江哲的线上平台覆盖了很多豪宅,这都是星光灯饰未来的客户。”
“这种事我就算今天晚上没回你,明天早上你打个电话也可以的。你知道我不会拒绝的。”吴裳的眉头皱起来:“还在婚姻存续期,我该做什么事我知道。”
林在堂点点头,他向院里看,看到厨房里亮着灯,叶曼文好像在忙碌。他想进去打个招呼,吴裳伸出手臂拦在他面前:“你不要进去。”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家,里面的人是我外婆,这都跟你没关系。以后不经我允许,你不要来我家。”
这是吴裳第一次这么直接而无情地对林在堂下了逐客令,她抱着肩膀姿态充满拒绝,小黄坐在她脚边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上一年除夕时候林在堂给门口挂的两个灯笼已经坏了,这里的一切好像都跟他没关系了似的。
“我去给香玉妈妈上柱香可以吗?”他近乎恳求地问。
“不可以。”吴裳说:“哪怕死了,她也只是我的妈妈,与你无关。”
林在堂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似的,很难受。但他原本就是一个骄傲的人,这时只是淡淡看吴裳一眼,说:“明天见。”转身就走了。
千溪村的路还是那样,狭窄逼仄的、蜿蜒曲折的。他很快就消失了。上了车,坐很久,也不知该开去哪。他不喜欢空洞的家。
吴裳跑回家里找电池,又跑出去给灯笼换上,灯笼重新亮起了。她站在那仰头看着灯笼,心想:那雷就打两声就没了。干打雷,也不下雨。
叶曼文已经为她做了一碗面,上面有一颗漂亮的蛋。吴裳坐在木桌边上吃面,叶曼文坐在对面看着她。叶曼文有点恍惚,好像吴裳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似的,长不大。
木桌上放着的盒子里有便签纸,吴裳腾出一只手随便拿起一张,是阮香玉几个月前写的:裳裳胃疼,不许吃凉。
就是这么一个瞬间的事,阮香玉又回到了她记忆中。吴裳的面堵在喉咙里,她噎了一下。慌忙将便签纸放回去,咳几声,喝了几口水。
叶曼文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老人年纪大了,好像不太会哭了。女儿去世月余,她都没有哭过。好像生老病死这种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