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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字,背面用篆体写了“平安”,是大哥给他的。

爹爹虽然文采出众,可是大哥从小就不爱读书,只喜欢出去舞刀弄剑,要不然就是做些手工活,实在谁拿他都没有办法。

他甚至为了能够成功逃家不被捉住,竟然自己偷摸在院墙一侧挖了个空,安上了一道小铁门,还给上面配了锁头和钥匙。

有一天午后,爹娘都不在,连棠溪珣都记得,他们临出门之前,明明叮嘱了大哥这一天都得老老实实在那做功课的。

结果等到棠溪珣午睡够了爬起来,到处找人和他玩,却正好被他逮到了刚从外面溜回来的棠溪玘。

棠溪珣指着他嗷嗷叫,可是棠溪玘一本正经地说:

“你看错了,哪里出去了?我压根就没出去!那边不是墙吗?大哥冲着墙背诗呢!”

棠溪珣虽然年纪小,脑子转的可一点不比不爱看书的大哥慢,当时就大声说:“你骗人,你手里都没有书!”

棠溪玘拦着他不让他过去看,嘴上说:“因为我都会背了。”

棠溪珣说:“不可能!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下一句!!!”

棠溪玘:“……”

和不到四岁的小孩比着背《礼记》,棠溪玘惨败,代价就是给这小东西也配了一把铁门的钥匙,一个人的秘密成了两个人的秘密。

他虽然嘴上烦的要命,可拿给棠溪珣的钥匙上,还是系了这个自己雕的小木牌,上面的“八月初六”是他的生辰——

夏季的最后一天,第二日的初七就是立秋了。

“万事销身外,生涯在镜中。唯将满鬓雪,明日对秋风。”

大哥一定不知道这首诗,但棠溪珣一直觉得自己的生辰很不好。

夏季的生机褪去,萧瑟秋风至,天地间肃杀起,阴初盛,阳渐衰。

这样的生辰,一听就很苦命的样子。

但是很多年过去了,棠溪珣依然随身带着这把钥匙,虽然他再也没有回过家。

此刻,棠溪珣握紧了硬硬的钥匙,觉得很硌手。

他手心里出了一点汗,也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可笑,棠溪玘早已过了需要偷偷溜出去的年纪,也前往军营多年,这门根本用不上了。

它肯定已经被拆了,起码也换了锁。

时光终究不能倒流,即便你重活一次,都不能完全地回到无忧无虑的过去。

棠溪珣突然觉得有点悲哀。

他把爬山虎掀开,从后面看见了一扇小小的铁门。

上面挂着把锁,看起来已经有了些锈迹。

棠溪珣一怔。

他将钥匙捅进锁眼里,轻轻一转,几乎没用太大劲,那把锁就开了。

铁门慢悠悠地敞开了。

留下棠溪珣愣愣地站在门口,窥探见一方里面的世界,像个不知所措的傻瓜。

片刻之后,他抬腿,迈步,竟如此轻松简单地走进了这扇门。

院子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就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最中间有个圆形的大鱼缸,里面还养着很多大尾巴的红鲤鱼。

鱼缸旁边的那棵大树已经从一个人就能抱过来,长成了两臂合围还有余地。

树梢上有个风铃叮当作响,是有一年过年,父亲抱着他栓上去的。

他往前走了两步,手按住回廊下面的柱子,指尖下只觉得不平,棠溪珣怔了怔,忽听有脚步声走了过来。

他顺势往廊柱后一躲,就瞧见有两个下人抬着满满两筐鸡蛋走了过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两人都全神贯注,生怕鸡蛋被碰了,倒也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棠溪珣稍松了口气,就躲在那等着他们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