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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挥手示意旁边的下人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勉强说句“轻点”,就转身快步出门。

到了外面,他后背顺着墙面滑了下去,隐隐还能听见棠溪珣在里面哭,他用手捂住脸,泪水也从指缝里涌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的哭声才小了一点。

下人们在给棠溪珣换被药汁泼脏了的被褥和衣裳,棠溪柏用力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视线中先看见了一抹绿色的裙摆。

他一下抬起头,却发现妻子正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夫妻两人对望片刻,谁也没说话,但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浓重的绝望。

过了一会,靖阳郡主说:“宫里来人了。”

棠溪柏一震:“你——”

靖阳郡主说:“是我叫来的,把他送到东宫去吧,说不定按那个道士的话,离开咱们就好了呢。”

棠溪柏只觉得心头千般不舍,这法子先前他也犹豫许久,就是始终下不了决断,没想到妻子比他果决的多:“宫里形势那么复杂,他……他又那么小……”

“那怎么办!”

靖阳郡主心里本也十分难过,再听棠溪柏这么一说,情绪骤然失控:

“实在没有办法了啊!”

她跪倒在地,猛地推了棠溪柏一把,喊着说:“那我们怎么办?他天天受罪,你说我们能怎么办?”

棠溪柏被靖阳郡主推的向后仰去,头撞在墙上,靖阳郡主又扑上来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不受控制地涕泪满面,喃喃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是他的亲爹娘,怎么就会妨克到他呢……要不咱们去死吧……咱们一起死吧,啊……”

棠溪柏心痛如绞,用力地抱住她,一个“好”字几乎要冲口而出,这时,却见大儿子领着女儿一起过来看弟弟。

棠溪妲手里本来还拿着一个木雕的娃娃,被哥哥牵着蹦蹦跳跳的,突然看见父母坐在地上相拥痛哭,一下子就吓傻了,手中的娃娃砸在了地上。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站在原地嚎啕地说:“爹娘不要死!爹娘不要死!”

棠溪玘这时候已经十岁了,很懂了些父母的痛苦,他愣了愣,然后突然一转身,跑到了另一边厢房的门前,推开门闯进去看棠溪珣。

最后,两人还是决定将棠溪珣送到东宫。

有时候日子就是这样,你觉得已经很痛苦了,过不下去了,只要什么都不管两眼一闭就能一了百了,可是偏生还有无数牵绊牢牢缠在身上,让人放不下,走不脱。

夫妻俩重新打起精神,棠溪柏哄着棠溪玘和棠溪妲先回房休息,靖阳郡主则进去看棠溪珣。

棠溪妲到底也还不大,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拉着棠溪柏问他:

“爹,我明天就能跟弟弟玩了,是不是?我要送他小木马!”

棠溪柏说:“是啊,所以囡囡要好好睡觉,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

棠溪妲睡了,他离开房间,看见长子站在院子里,正沉默地看着自己。

“你们要把小弟送进宫吗?”

棠溪玘说:“爹,我和你们一起去。”

等了许久,靖阳郡主才抱着棠溪珣走出来了,她身边的下人们拿着刚收拾出来的东西,大包小包地往马车里塞,生怕什么东西宫里没有似的。

棠溪珣已经被哄好了,搂着靖阳郡主的脖子甜甜地笑,但看见棠溪柏,就“哼”了一声,使劲把头扭开,还在记仇。

棠溪柏想跟他道歉,但是没吭声,因为他怕自己一张嘴说话就想哭,倒是棠溪玘过去,摸了摸棠溪珣的头。

四人上了马车,父亲和兄长皆是沉默,棠溪珣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