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伤。”见韶锦前来,玄寂立时坐正了身,待她的态度很是郑重。
他眉目疏朗,生得副朗月清风的相貌,不见阴郁,与鬼帝这个身份看起来竟是颇不相称。
韶锦目光描摹过他的脸,忽然起身欺近。
玄寂虽是一怔,却也没有躲,任她指尖拂过自己脸侧,显出别样缱绻。
肩上黑纱滑落些许,露出韶锦半张满是赤痕的脸,纵横交错,连一只眼睛都化作惨白,看上去尤为可怖。
这的确是张恍如恶鬼的脸。
玄寂看着这张脸,却没有露出什么厌憎畏惧的神色,眼中只有说不出的愧疚。
韶锦的伤是当初为了救他而留下的,除了脸上这些伤痕,她的修为也因此折损大半,再无恢复可能。
这么多年来,玄寂一直多方寻药,找来无数灵物缓解伤势,试图为她恢复修为,但都收效甚微。
她是为了他,才会落得如此。
韶锦看到了玄寂眼中的愧疚,可也只有愧疚。
这一刹那,她忽然有很多话想说,汹涌情绪席卷而来,漫上心头,让她想酝酿出许多诛心之语。
她当然知道怎么刺痛玄寂。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他又有什么错?
在与玄寂成婚前,韶锦便与他是好友,得他许多照顾,方才会动心。成婚后,玄寂待她也不可谓不好,身为道侣该做的,他都尽力为之,六道轮回都知碧落川鬼帝爱重君后,对其他女子都不假辞色。
韶锦知道,他已经努力学着来爱自己,可这世上,唯有爱是不能凭努力就能成就的。
他当她是好友,是恩人,尽自己所能地报答,待她好,可这不是爱。
她花了无数年月,终于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什么也没做错,只是不爱她。
韶锦向着玄寂怔忡笑了笑,收回手,也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待她百般好,但她想要的,他终究给不了。
随意寻了个借口,韶锦无意再与玄寂多说什么,径直出了内殿。
她抬头望着碧落川的永夜,袍袖被风扬起,喉中咽下寒凉。
她并不需要玄寂的愧疚,即便到了如今,为救他落下这身伤势,她也不曾后悔。就算她不曾歆慕他,凭他是她的至交好友,她也会这么做。
韶锦想,她只是不该在玄寂出于愧疚向她求亲时,为心中妄念应下。
原来愧疚只能是愧疚,不会是爱。
渺渺茫茫的云烟缭绕,酆都罗山中,还没有息棠腿高的一串小鬼灵蹦蹦跳跳,哼着调子不明的歌谣,引着她和景濯向山巅行去。
山巅湖泊如镜,其中却空茫无物,在永夜下不曾映出任何景色,数枚如同星辰的石种正浮在湖面上,没有沉下。
这些便是尘寰种。
眼前湖泊是经六道轮回的幽魂残留执念所化,是以其中蕴养出的尘寰种得以超脱于六界,也只有这样的灵物,才能承受混沌浊息力量。
鬼灵负责引路,却不会替息棠取尘寰种,以他们的修为当然也做不到这一点。
无论是谁,要取尘寰种,都需凭自己的力量。
息棠半蹲下身,指尖没入湖水,丝丝缕缕的灵力延伸,卷向浮在湖面的尘寰种。
但就在她的手触及湖水的刹那,原本空茫无物的湖泊光影扭曲,虚空中忽然映出模糊景象。
景濯抬眼望去,只见漫天风雪中,耀目箭光亮起,随着弓弦振响,破空而出。
这一幕,于他而言,实在再熟悉不过。
心口恍惚传来锐痛,景濯恍惚望向湖面上方,身形久久不动。
执念所化的湖水,会映出心中执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