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带情绪的话音落下,引得灵蕖再次挣动锁链,却在沉重压力下不能起身。
这样大的动静,守在巫山外的仙神当然不会毫无所觉,先后在禁制外现身,眼见灵蕖疯狂情状,脸上都露出急色。
但造成这一幕的分明是息棠,他们便又不敢有任何异议。
“你们倒是忠心。”息棠看了眼面前几名仍追随于灵蕖的仙神,漫不经心地开口。
数万载已过,沧海桑田,他们还守在巫山外,如何称不上一句初心不改。
也不奇怪,神秀曾在九天掌权了不知多少载,便是他后来如何暴虐残忍,也总有受了他好处,至今念念不忘的仙神。
“不知上神驾临巫山,是有何吩咐?”为首老妪出声,问起息棠来意,话中显出紧张。
若是息棠有意将灵蕖如何,他们实在无力阻拦。
息棠站起身,他们倒不必担心那么多,她若有心要杀灵蕖,何须等到现在。何况杀了她,不免浪费这身不知耗费多少资源堆积成的修为,她自这方天地索求颇多,如今也该还报才是。
“本尊来取凝霜琉璃枝。”息棠起身,淡淡向面前仙神道。
以灵蕖性情,得知效忠于苍溟的仙族要凝霜琉璃枝,宁肯毁了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譬如眼下,她便后悔自己之前不曾将山巅才长成的数枝凝霜琉璃枝毁去。如今就算有心这么做,也已经晚了。
得知息棠来意,巫山外这些仙神俱都松了口气,躬身行礼。
息棠转身,向巫山山巅而去。
也只有她这等修为,才能在巫山中来去自如。
景濯望着她的背影,抬步跟了上去。
这位魔族君侯是什么意思?见此,巫山外几名仙神对视,不过有丹羲境上神在,他应该也不能做什么吧?
巫山山巅,寒泉涌流,琉璃枝花叶如冰霜凝就,需经千年方能长成。
息棠掌心现出一方玉匣,指尖向上轻挑,便有寒泉水倒流而出,落入匣中。
将飞落掌心的琉璃枝放入,她合上玉匣,转身撞入了景濯目光。
动作微滞,息棠抬眸看向他,在片刻沉默后,终于问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逢夜君多年不曾涉足九天,如今前来,不知是为何事。”
她其实不太明白景濯为何要来巫山。见了灵蕖,总不免会想起当初的糟心事,实在没有什么可追忆的。
以息棠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也不会为了欣赏仇人如今惨状,特意来九天走一遭。
“我来见你。”对于她的问题,景濯难得坦然道。
他来九天,是为见她。
听到这个答案,息棠眼中闪过愕然,不过转念,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当年若非为救我杀了那只狰兽,你未必会招惹上灵蕖。”到如今,她已经能心平气和地提起这些旧事,“所以后来我救你,是应有之理。”
他尽可以恨她,不必为了这件事而生出什么犹豫。
她以为,他想见她,是为这件事。
“墟渊上那一箭,”息棠看着景濯,神情坦然,“我等你来报仇。”
没有谁会比息棠更清楚那一箭的威力。
就算是天魔,受云海玉皇弓一箭,能活下来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她耳边又响起墟渊的风声,细雪落在眼睫,挽起弓弦的手没有半分迟疑。
息棠不清楚景濯是如何活了下来,但想也知道,这大约不会是什么太轻易的事。
所以他理应恨她,不必有所顾忌。
随着息棠话音落下,景濯眼前仿佛又见呼啸而来的箭光,飞落的细雪中,他与她遥遥对望,目光相触的刹那,箭光没入心脏,迸溅的鲜血染红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