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纵容族中为祸,这天地间的资源原就当以强者为先,这又何曾是什么过错!”
这番话,他说得掷地有声,全然不觉自己所为能被称之为罪。
见此,监察使身后神族一齐出手,刹那间便有数道灵光飞袭而来。鸣音神色沉凝,脚重重向下一顿,地面顿时有繁复禁制升起。
在场大约没有仙神会比他更清楚此处楼阁中的禁制。
他既然不觉得自己有罪,又怎么会随这些神族监察使离开。
两方灵力相持,看得周围仙神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出手相助,更不知自己如今应该帮哪一方。
骤然爆发的灵光中,天边阴云翻卷,沉沉欲坠。
无声凝滞下,一截青竹穿透鸣音身周风柱,隔空点在了他眉心。
不知自何处而起的风倏地停了,禁制转瞬崩塌,鸣音踉跄着后退两步,气血震荡,用不出半点灵力。
灿金锁链缠绕而上,他身体一重,不受控制地半跪了下来。
裙裳如同流泻的月光,腰间烟青薄纱垂落,息棠握着青竹,不疾不徐地走来。青珩悄然跟在她身后,神情无悲无喜,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
“上神……”
见是息棠,鸣音终于深深低下了头,向她行礼。
“我等见过上神。”
在场仙神,包括自玉霄殿而来的神族监察使,见息棠前来,也都抬手施礼。
下意识放轻了呼吸,丹羲境仙神有些紧张地看向息棠,不知她对此事是如何态度。
“你不认罪?”无数目光注视下,息棠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鸣音,平静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
鸣音抬起头,四目相对,他眼底忽然溢出汹涌不甘:“我一心为上神行事,何曾有罪!”
他所为皆是为丹羲境,为上神谋划!
一旁并不清楚详情,只想看个热闹的陵昭意识到,鸣音是真的认为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
他做错了吗?
如同影子一般跟在息棠身后的青珩开口:“你说,你为上神行事。”
“可是上神让你谋夺权势?”
“天族仙神阿附你的,得助益可升高位,对你有所怠慢的,当受排挤冷落——”
“天道之下,损不足而补有余,同族借势横行,可也是上神授意?”
“黔原山前日大火,你也是为上神?”青珩面无表情道,“还是因为少尊落了你的颜面,借机泄愤?”
若非她赶去及时,蒙难山灵不知何几。
“你还不认罪!”
陵昭不可置信地看向鸣音,什么?
在青珩的喝问下,鸣音低声笑了起来:“只要上神不在意,这些便不过微末小事,算不得罪。”
“这数千年来,我苦心打理丹羲境,为上神分忧,如今上神难道要为这等小事问罪于我吗?!”
息棠忽然有些记不清当年她救下的灰鹤是如何模样了。
许多年前,他刚晋位仙君时,似乎也不是这等扭曲面貌。
他终究是为自己汲汲所求的权力所吞噬,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
“什么是大事?”息棠终于开口,话中听不出多少情绪。
天地之大,蝼蚁之小。
见过天地之大,便可欺蝼蚁之小么?
“至少不是那些蝼蚁,”听见她开口,鸣音失控回道,右手按在地面,留下深深指痕,“区区蝼蚁的生死,何值一提!”
“你是不是忘了,很多年前,你也只是自己口中蝼蚁。”息棠冷声道,眼底只剩洞明一切的漠然。
很多年前,如今在丹羲境执掌大权的鸣音仙君,也不过是只境界低微,过得朝不保夕的灰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