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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漠然地盯着元琢,“陛下,剽窃宰执著作,冒领从龙之功,按律当如何处置?”

元琢攥着衣袖,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按照大宸律法,刑不上士大夫。”

他稍作停顿,唇畔微微一翘,低笑道:“但今日朕要开恩,判一个磔刑,再诛其九族,以儆效尤,皇祖母意下如何?”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既然陛下开恩,便依陛下所言罢。”

“来人,即刻执行!”

元琢挥袖冷喝一声。

秦子衿骤然惊醒,猛地扑向董太师,“太师!太师救我——”

董太师抬脚狠狠一踹,将他踢翻在地,气得浑身发抖:“畜生!你竟敢欺瞒老夫!”

元琢眸光一扫,视线落在董太师身上,“太师识人不明,又纵容奸邪,朕念你是三朝元老,不与你计较,即日起革职,流放三千里,不得再回京。”

董太师身形一晃,面色灰败,瘫坐在地上。

整个大殿静谧无声,百官个个心惊胆战,不敢再出半点声响。

忽然间,老太太幽幽惋惜道:“今日这场戏演得倒是精彩,可惜雪团子没看到。”

说到此处,老太太看向一旁的元琢,眼角皱纹舒展开来,竟是入宫后头一回露出真切笑意,“哀家的雪团子去哪儿了?可是身子又不适了? ”

元琢神色一滞,颔首如实道:“孙儿之前在朝会上公投罢了顾相的官。”

“哈哈哈——”

老太太活生生被他气笑了,将手中的佛珠“啪”地一声摁在桌案,“好得很啊,顾卿十五岁替你元家收拾烂摊子!如今落得个兔死狗烹,好得很啊!”

第76章 上流就得配下流。……

从不曾有人怀疑过, 《治国论》的作者另有其人。

这部被奉为“经国大典”的策论,自问世起便高悬于翰林院正堂,被天下士子争相传抄。

字里行间流淌着“民胞物与”的仁政思想, 蕴含着“致君尧舜”的儒家抱负。

这样一部煌煌巨著,其署名若是清流党的青年俊彦、士子楷模——秦子衿, 自是水到渠成,理所应当。

谁能想到, 这部被士林奉为圭臬的圣贤书, 竟出自顾怀玉之手?

如今的顾相在民间声誉大振。

巧赈灾斩乌维平粮价,桩桩件件都办在百姓心坎上, 市井小民提起顾相,哪个不道一声“青天”?

但在读书人的眼中, 这位宰执大人始终毁誉参半。

他不出身科举,不尊孔孟之道, 朝堂之上言行肆意,甚至曾公然废过祖制, 逼得整个士林“哀鸿遍野”。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写出《治国论》?

陈太后一言九鼎, 金口玉言不容置疑。

秦子衿面如死灰,当廷认罪。

天下的士子,就算不愿信, 也不得不信。

那个他们曾奉若神明、万口传颂的青年俊彦,竟是个靠剽窃他人成果起家的欺世盗名之徒。

而他们口诛笔伐的“权奸佞臣”, 才是那个在风雨如晦中独撑社稷的栋梁。

人在发现自己被骗时最愤怒。

而当欺骗他们的, 是他们曾最信任、最仰慕、最甘愿为之辩护的人——那愤怒,便会像烈火燎原般迅速蔓延,烧得整个士林天翻地覆。

最先掀桌子的, 正是那些为他摇旗呐喊、口口声声维护他清誉的人。

京城内外,当夜便燃起无数火堆。

那火堆上焚烧的正是印着“秦子衿”署名的《治国论》,原本是士子案头的圭臬典范,如今却成了打脸的耻辱之证。

书坊掌柜们连夜撤下所有秦氏著作,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