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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本相不必。”
顾怀玉指尖轻点裴靖逸紧绷的肩膀,示意离自己远点,“三日后东辽使团入京,就由你去陪宴。”
裴靖逸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欺身更近,鼻尖几乎抵上顾怀玉的脸颊,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相爷确定要我去?东辽人见到我——”
“怕是连酒杯都端不稳。”
顾怀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悠悠地开口:“本相也只有这点地方能用到你了。”
裴靖逸下颌绷得过紧,腮帮子生疼。
他学东辽语是为了读敌军布阵图,是为了能在风雪夜听懂蛮子军号里藏的暗语。
不是为了现在这样,给一群东辽贵族陪酒献媚。
“滚吧。”顾怀玉懒懒散散地挥手,却在裴靖逸起身时突然道:“等等。”
他瞥一眼地上的狐裘,下颚微抬,“送去熏香。”
语气轻描淡写,就像吩咐内宅的通房小厮。
裴靖逸面无表情,手指一根根收紧,手腕青筋清晰分明凸起。
就在半刻钟前,他踏雪而来时,胸中还翻涌着罕见的敬意。
为那面被摘下的祖制牌匾,为那句“武将可参政”的惊世之言。
为顾怀玉一人之力,撼动百年文官旧制。
他原以为从今日起,终于能堂堂正正立于朝堂,放马疆场,一展抱负。
可现在?
不过是因为懂几句东辽话,就被派去陪酒陪笑,还要替相爷把这件狐裘送去熏香。
裴靖逸忽然低笑一声,弯腰拾起地上的狐裘,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你等着瞧。”
顾怀玉瞧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半响,才轻声自语:“这不就在等着么?蠢狗。”
第33章 【端午节双更】
拂晓未至, 垂拱殿前,天色灰蒙蒙地发暗。
五品以上的武官们早已列队候在殿外,他们大多未曾踏入过垂拱殿, 这是文官的地盘,从前连门槛都摸不着。
今日却不同。
“他娘的, 老子这辈子还能进垂拱殿议政?”老参将搓着手,打量眼前的殿堂楼阁, “该不会做梦了吧?”
“放你娘的屁!”
旁边的副将狠狠捶了他一拳, “顾相的钧令还能有假?这天大的好事,可都是他一人扛下来的。”
这些边军升上来的武官脑子简单, 讲究个明枪明刀,他们不懂朝堂权斗, 也不晓得什么党派之争。
在他们眼里,这世上的事简单得很, 谁给他们饭吃,谁让他们兄弟活命, 谁就是好人。
管他顾怀玉在文人口中是什么奸佞权臣,管他什么“顾猫”“顾贼”的诨号。
今日这道“武官议政”的钧令一下, 顾相就是他们的大恩人,是老天爷开眼派下来的救星。
“听说顾相生得跟画里的神仙似的?”
一个年轻些的游击将军小声打听。
“放屁!”老参将啐了一口,“能镇得住满朝文官的, 定是个身高八尺、腰大十围的伟丈夫!说不定脸上还带着刀疤……”
众人正吵吵嚷嚷,忽见殿门处转出个熟悉的身影。
裴靖逸一身玄色武服, 踏着晨光而来。
“哎哟!红人来了!”
“裴将军!”
“靖逸好兄弟!”
呼啦一下, 二三十个武官瞬间把裴靖逸围了个严严实实。
禁军统领老严一个箭步冲在最前,大手死死攥住裴靖逸的胳膊,“老子一早就看出你小子非池中物!”
“给老哥透个底, 顾相跟前还缺不缺人?我老严这把骨头……”
话音未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