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六章(2 / 3)

这些下人的调皮放肆,“南故,北知,去将西房收拾出来,此番大鄢郡主来,你二人不可无礼。”

南故与北知闻言,及时停下了打闹,乖顺着去收拾寝屋出来,尔后,江休言又唤来一名叫小池的婢子,一切打点妥当,才回了寝殿歇下。

小池亦领岁岁前往西房洗沐,她走在前头,时不时地回头与岁岁说着话,像是担忧她不适应此处般。

“郡主,我听说在大鄢凡事都得按规矩来,果真如此吗?”

岁岁轻“嗯”了一声。

小池嘟了嘟嘴,脑中思索片刻,又道:“小池明白了,小池会按照大鄢的习俗来服侍郡主,只是郡主莫要觉得南故与北知二人无礼,这些都是殿下应允的。”

岁岁自然看得明白,阖宫上下见他皆无畏惧,如见旧友般纷纷寒暄不已,全然不似大鄢所强调的主仆之分那般,如一个于天间,一个在泥泞中。

小池:“殿下说我们进宫来本就是为了讨一分薪钱,凭自己的劳力换取银两,并不低他人一等,因此也不必低声下气奴颜婢膝。”

“哦!不对不对,”小池忽地昂起头,停下步子,回头望着岁岁笑道:“在靖国的宫里,是没有‘奴’这个说法的,不论将军大臣,太监侍女,都只是一个职务的名称罢了,不分高低。”

小池转着眼珠儿思量道:“简单来说呢,我们都只是在皇帝这里讨营生,赚银两而已。”

夜晚两道旁的花木已经困顿,不摇不曳静静栖于月下,可岁岁脑海里的思绪如松涛般一潮一潮地汹涌着,愈发清明。

她想起那日春光明朗,江休言于沈府中所说的那句“不愿看见一个人向另一个人屈膝叩首”。

原来他不但这么想,也早已经这般做了。

居高位的统治者,时常以为生民是在自己的治理下安居乐业,实则,哪一个百姓不曾为了几两碎银卑微过活,受尽冷暖。

“法”只能维序最基本的平衡,而“道”是为了平衡之中还有平等。

到了西房,屋内已被南故与北知收拾得干净了,换洗衣物也整齐得置放于床榻上。

窗阁梁木间隐泛梅香,岁岁低闻着,问了声:“何来梅香?”

分明是春日。

小池备着洗沐用物,笑道:“殿下叮嘱了,郡主喜梅,便叫南故和北知多在房间里熏些梅香。”

岁岁哑然,她不曾言明过自己的喜好,而皇家之下,最忌讳的也是喜恶外露,可真真有人默声记下了。

手中掬着的换洗衣物分外柔软,像此刻穿堂与胸前的晚风那般——柔软、怦然。

见岁岁仍在原地不动,小池挠了挠头,以为在大鄢主人洗沐时婢子是当回避的,便道:“郡主,那小池便不伺候您洗沐了,郡主若是还有吩咐,直接唤小池就好,小池一直在屋外。”

“好。”岁岁回道。

她褪下衣物沉于温热的水中,洗去风霜,热汽在眼前升腾成雾,这雾色却与以往不同,竟是前所未有的叫人松弛。

沉而深的夜里,岁岁沾上榻,拥着满室细细梅香,昏昏欲睡。

……

寅时。

鸡鸣将将响起,被一阵嘈杂的人声淹没。

小池忙忙去掩紧西房的窗门,生怕这阵动静扰了岁岁睡眠。

岁岁觉浅,于第一声鸡鸣响起时,便已醒了,她起身穿戴整齐,打开房门便看见小池整张脸懊恼地紧皱着。

小池:“郡主,小池疏忽,忘记关窗才惊醒了郡主,”她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岁岁神色,见她眼中是没有怒色的,才敢接下一句:“郡主能不能从轻责罚小池。”

大鄢规矩严,她不知来的这位主子是什么秉性,总担心一个马虎眼儿便要挨大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