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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青阳语声和煦:“权欲熏心,最容易露出蠢相。都回去照照镜子,动动脑子。”

众人伏地,大气也不敢出。

蔺青阳提步离开府邸。

他道:“想问就问。”

两名暗卫悄然现身,落后半步,挠了挠头:“主君,属下其实也觉着这几个人的样子挺蠢,却说不出个道道。”

“宣赫此人。”蔺青阳嫌弃道,“既懦弱,又冒进,蠢货还自以为聪明。闹这一出,是想驱狼吞虎。”

暗卫一点就通:“原来如此!难怪最近有风声说主君虚弱,皇帝小儿这是想引十八路诸侯来战主君啊!危机当头,这些人,居然还贸然劝进!”

蔺青阳问:“你说他们是不是蠢?”

暗卫认真点头:“确实!”眯了眯眸,抬手,往脖颈凶狠一划,“主君,这些个有了异心的蠢人,是不是……”

蔺青阳漫不经心摆摆手。

睡了个好觉,他精神不错,趁着太阳好,要去一趟郊外紫竹苑。

亡妻的东西,每一件都要收到身边来。

他平静地想着。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等到南般若病情好转,可以离开床榻稍微走动,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她有些吃惊。

这些年待在那个人身边,她一次没有生过这样重的病。她甚至都快要忘了自己是个吹不得风、受不得寒、吃不得美食的病秧子。

“真奇怪……”

“奇怪什么?”南念一大步走到她旁边,给她披上厚绒外氅,“怎么就下床了?病没好全,歇着才是。”

南般若叹气:“阿兄,我哪有那么娇贵?”

南念一没说话,只用无情的眼神嘲笑她。

她嘀咕道:“大约是离开炎洲太久,水土不服。”

“没错。”他同意,“到炎洲,不服炎洲水土。到上京,不服上京水土。在东院,不服东院水土。去西院,不服西院水土。井水不服,溪水不服,河水不服,江水不服。晴天不服,阴天不服,雨天不服……”

南般若恼羞成怒:“南念一!”

*

皇帝大张旗鼓给帝火天命子找爹的事情也传到了炎洲。

南念一道:“坊间都传,蔺青阳大约是要娶宣姮——兜兜转转,终究与你前世所见无甚区别。”

南般若沉默片刻,笑了笑:“这样啊。”

南念一小心打量她脸色,看不出一点难过,但是笑容也轻飘飘地虚浮。

难免令人忧心。

“不然这样,”他心一横,“等到蔺青阳二婚时,你的病也该好全了,我带你去泡个热汤泉,吃上一点炙肉,怎样?先说好不可贪多。”

南般若失笑:“阿兄,我真不难过。蔺青阳他知道宣姮怀的是帝火天命子,他需要那个孩子。”

她微微偏着头,笑吟吟看着他。

大病初愈,她看上去就像朵琉璃花,剔透、脆弱、易碎。

看着她,南念一只觉心脏隐痛。

这样好的姑娘,该被人捧在掌心,置于心尖。

蔺青阳那厮,他怎么敢!

*

南般若的身体一点点好起来。

她再不敢淋雨吹风,大多数时候躲在屋中。

睡睡觉,看看书。

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闷也没办法——虽然父母不在身边,却还有个严厉古板的南念一。

他自己是个捧一卷兵书就能看一整天的人,她晃一晃小腿,他都要觉得她心不够静。

每日吃着一样的饭食,按时睡,按时起,今日宛如昨日复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