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熹猜想它便是柳珩之嘴里的狐妖,当即取出?竹简,说道:“我是来救这些孩子的。”

狐妖转动眼珠,打量她们二人,斥责道:“就?凭你?们,能有什么?用?我把竹简给你?们人修,是想让你?们回去?找些更有用的人来!”

“来不及了,你?也看到了,山魈正在渡劫,等我们回去?请来救兵,说不定它早就?历劫飞升了。”沈丹熹道,“这些孩子作为承受她罪业的容器,不论?她历劫成功与否,都会被抹消干净。”

狐妖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才会在其他?妖魔都逃离神庙的时候,还冒险留在这里,想要扯开锁链救出?几个孩子。

狐妖对她这个金丹期的修士显然不太信任,但如今形势所迫,却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它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沈丹熹道:“你?先让开,让我看一看这个阵盘。”

狐妖犹疑片刻,收拢回尾巴,露出?身后?阵盘。沈丹熹先看了白拂音一眼,她这个时候,可没时间跟她打架。

白拂音哼了一声,转身走到地?牢门?口,背对她道:“放心,我分?得清好坏,我跟那山魈又不是一伙的,不会给你?捣乱。”

她想杀的人又不在这里。

沈丹熹走到阵盘前,围绕走了一圈,打量阵盘上的刻纹。这一个阵是过渡罪业的法阵,阵线复杂交错,其内的铭文亦十分?古老,可沈丹熹看着那些古老的铭文,却并?不觉得陌生?,即便她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铭文。

她在术法之上,有着远超于其他?人的敏锐直觉。

沈丹熹围绕阵盘转了好几圈,将每一枚铭文,每一根阵线都收入眼中,在心里具象出?一个相同的阵,然后?尝试开始拆解。

她的心神全部沉入阵中,渐渐听不见外面轰鸣的雷声,在极度的安静过后?,她耳边忽而响起细微的哭声,这哭声从低弱幽微,到逐渐尖锐。

她睁眼看了一眼阵盘上的仙童,这些孩子一动不动地?被缚在立柱上,安安静静的,明明已经麻木绝望。

她所听见的哭声,是因心神皆入阵中,而听见的他?们内心的悲泣。

每一个孩子在被送入山魈娘娘庙前,都怀揣着懵懂的希望,他?们来时年岁都小,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只知道成为山魈娘娘的童子,是一件能令父母骄傲,能令村里的叔伯高兴的大好事,他?们便也欢欣鼓舞。

直到进了这里,他?们才渐渐明白过来,这条路不是父母口中的登仙路,而是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

在长年累月暗无天日的囚禁下,他?们干净的魂魄被罪业侵染,生?出?痛苦、怨恨、不甘,强烈的怨恨从阵中冲入沈丹熹心里,牵动了她魂上的怨气。

沈丹熹魂上的封印被更大地?撕裂开,怨气流泻而出?,猛地?将她拉拽入梦魇里。

她重新跌回那一片昏黑而死寂的天地?里,这一次不是作为旁观者,而是作为被埋在厚厚灰烬之下的亲历者。

一些散碎的记忆在她脑海里觉醒。

原来这不是梦魇,这才是她真实的记忆。

“沈丹熹!醒醒!”熟悉的声音刺入耳膜,再一次将她的意识从这一片昏黑的天地?里拽出?。

沈丹熹倏地?睁开眼睛,近距离看到白拂音那一张放大的面孔。

她的手还捧在她的脸上,眉心紧紧蹙着,睁大的双眸里满溢着担忧和后?怕,怒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要命了?!你?如果老是像这样动不动就?闭塞五感六识,就?好好在你?家里呆着,怎么?封闭自我都可以,别?出?来!”

上一次,她忽然这般封闭五感六识,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她身边,她差点以为她已经死了。

白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