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抢过本子,温和地笑了笑,“就是平日里随便写写,权当练字。”
对方转头看了看武台之上的沈丹熹,又转回头来看他,来回几次之后,才满脸不?解地说道:“哪、哪有人练字,把和谁说了几句话都记下?来,还把每句话的内容都……”
而且,从他瞟见的本子前面的内容来看,小公子不?止记了今天的。
他想起往日他们在?外玩耍时,小公子总是坐在?檐下?看着他们,时常能?瞥见他捏着一支细毫笔写着什么,难道就是在?记录他们的一言一行?
这种时刻都被?人窥伺着的感觉也太瘆人了。
漆饮光见他模样,微微沉了脸色,察觉到沈丹熹的注意?力似乎被?他夸张的举止吸引了过来,忙拍了那人一下?。
他垂下?眼睑,故作黯然道:“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指不?定哪一天就再也醒不?过来,我只是想把和你们相处的时光都记录下?来,时常翻来看看,才有动?力继续与病魔抗争,你要是觉得冒犯,那我以?后不?记了便是。”
对方被?他说得一脸歉疚和羞愧,八字眉垂得更丧,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要是对公子的身体有好处,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记,你尽管记,把我这句话也记下?来吧。”
漆饮光颔首笑笑,说道:“你不?会说出去吧?我只想记录一些日常,若是被?大家知道了,怕是会不?自在?。”
对方忙指天发誓,“放心好了,我会为小公子保密的,谁也不?会说。”
漆饮光道:“那就好。”
直到休息够了,再次被?师父喊去武台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啊,小公子的本子明明记的都是他的阿姐,穿了什么,做了什么,笑了几回,事无巨细。
方才他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记。
他迟疑地停了脚步,转过头重新?往屋檐下?看去。
小公子躲避在?檐廊的阴影里,缓缓抬眸,对他笑了一笑,明明温和至极,他却不?知为何,后脊上窜过一阵凉意?,浑身汗毛直立,回家愣是连做了好几天噩梦,直到硬生生将脑海里的这段记忆删除,才缓过劲来。
漆饮光不?分关系远近,将族人都探查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疑似殷无觅之人。
既不?在?族中,那便是外来之人了,总归在?天定姻缘下?,他们无论如何都会相遇,他是阻止不?了也很难阻止的。
除非他能?将沈丹熹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让她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这一片方寸天地中,断绝他们相遇的可能?。
他倒是很想这样做。
可惜他做不?到,就连他们的族长爹爹也做不?到。
十五岁的沈丹熹完全长成了神女殿下?曾经?的模样,她张扬,热烈,肆无忌惮,隐世避居的族规也没能?约束住她向往外界的心。
漆饮光第一回收到阿姐偷偷摸摸塞来的云片糕时,就知道她偷跑出去了,她的身上沾染了很多新?鲜的陌生的气息。
沈丹熹用?术法捏造了一个假身留在?族中,她是族中这一代子弟中最具有天赋之人,修为进境得很快,如今她所捏造的假身,足以?以?假乱真,短时间内连大祭司都看不?出端倪。
他这个姐姐还记得自己从小和弟弟的约定,每天都会唤假身来看一看漆饮光,给他带些甜点。
漆饮光喝过药,慢吞吞地吃了一些云片糕,将剩下?的搓碎了洒在?窗台上,一群小麻雀从竹林里飞出来,落在?窗台上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