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雾愣了一愣,追着她的?脚步问道:“殿下,你现在就要出去吗?要去何地?,臣下命人准备车辇。”

姒瑛从殿外走来,恰好听到她们的?对话,唇边漾开一抹笑意,“我还当你真能如此?心?无波澜,能忍旁人之不能忍的?。”

“母神。”沈丹熹快步走过?去,挥退了曲雾,才不解地?问道,“什么不能忍的??”

姒瑛抬手,轻轻点在她的?心?口,“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这世间最令人难以忍耐的?,当属相思之情?。”

沈丹熹蹙眉,下意识想要辩驳,她之前不通情?爱,从沈瑱和母神身上所?体悟到的?也只有“相敬如宾”四字,之后?沈瑱的?背叛,更是令她不齿。

而后?,不论是从殷无觅和沈薇,还是从厉廷澜和阿娆身上,她所?能看?见的?情?爱都如此?鄙薄。

她不欲堕入这样的?处境中。

可拉着她堕入这样处境中的?人,是漆饮光,是陪着她走遍三界,在九幽寻到她的?漆饮光。

沈丹熹轻轻抚过?自己的?手腕,就连这样一条脆弱的?只够牵系两个凡人一世的?红线她都无法?扯断。

沈丹熹垂下眼,在外人眼中昆仑强势的?新?任主君,在母亲面前,终于剥离了坚硬的?外壳,流露出一些少女?的?迷惘和无助来,沮丧地?问道:“母神,我是不是也走入一条歧路了?”

若无九幽的?三万年?困囚,其实她也不过?只是一名?才千岁的?幼神,合该在父母的?庇佑下才是。

可沈瑱陨落,姒瑛垂暮,她必须支撑起整个昆仑。

姒瑛诧异道:“情?爱姻缘是这天下大道中的?一道,你入相思又怎会是一条歧路?若为歧路,世间万灵如何生息?上古圣人又为何订立婚姻之礼?”

“情?爱没有好坏之分,善恶之别,有人因爱而落入窠臼,困入囹圄,亦有人因爱而挣脱樊笼,走向伟大。”姒瑛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将?耳鬓一缕碎发撩入耳后?,“我相信我的?微微,能学会如何不负苍生,亦不负一人。”

沈丹熹眼眶微红,轻轻蹭了蹭母亲的?手心?,“只有母神如此?信我。”

“岂会只有我一人?”姒瑛笑道,“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见你想见的?人。”

沈丹熹点头,再无半分犹豫,只身一人出得昆仑,往人间一处林间山寨而去。

桃源寨的?阳光总是极好的?,和她在时一样,沈丹熹没有惊动山寨里的?任何一人,轻飘飘地?落入山顶那一座老宅,宅院门用一把铜锁锁着,门上垂挂的?白帆在风中轻扬。

白事的?痕迹仍在。

沈丹熹隔空点了点铜锁,锁自动打开,她推门而入,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亦无禽鸟,只余梨花满地?,雪白的?花瓣如不化的?雪,覆盖住院中的?摇椅,软榻,秋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琢?”她轻唤,快步穿过?庭院时,带起的?风吹得梨花随裙摆而飞扬。

沈丹熹将?屋内各处找遍,都没有找到漆饮光的?身影,屋子里的?一切还如她阖眼之时那般,没有丝毫变动。

她心?生疑惑,从老宅出来,院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铜锁重闭。

她顺着飘散在地?上的?纸钱,一路寻到后?山,在后?山坡上父母与舅父的?坟茔旁看?到一座新?垒的?坟,盖坟的?土明明还那样新?,但?坟头上却簪了许多的?花。

沈丹熹走进几步,蹲下身来,抬手轻拂过?墓碑上新?刻的?碑文,“爱妻越怀玉之墓。”

下方的?立墓人,刻着:夫漆琢。

素白的?指尖长久地?停留在“妻”字上,微风拂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