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京的庞籍与不在京的文彦博为此争得面红耳赤,一个讥讽对方不在京城,连夜赶回没准误了吉时,一个攻击对方身材,大腹便便的模样就别出去丢人现眼。就在两人于信中来回对骂,争得天昏地暗之时,范仲淹默不作声地摘下了这个桃子。
范公到底还是范公。庞籍和文彦博只好偃旗息鼓。
苏衡行冠礼的三套衣冠均由程氏亲手缝制。如今的观礼比之前代,已经简化了不少。三加冠也被改成初加巾,次加帽,三加幞头。
苏家为苏衡举行冠礼这日,苏宅前车水马龙,险些造成堵塞。登门观礼的宾客络绎不绝,若是有心人逐一看去,便会悚然发现这些宾客皆非等闲之辈,非富即贵。不知情者,还以为苏家这是胆儿肥了,要在宅中开朝会呢。
冠礼正式开始。苏衡身着童子服,步履庄重而缓慢地走到正宾面前。范仲淹一边为他戴上幅巾,一边念诵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
这样的步骤要重复三次。第二遍加的是乌纱帽,穿皂衫,最后一遍则是加幞头,着公服。冠礼成,宣告着苏衡正式成年。
苏轼看着自家兄长,激动不已,若不是苏辙死死拉住他,三加冠一结束,他就忍不住扑过去了。
“《诗》曰: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安者,静也。今日我便为你取字——子安。”范仲淹从容地说出与苏洵商量好的字。
苏衡头戴幞头,身着公服,郑重地向范仲淹行礼致谢,礼节全无一丝一毫的错漏。修身的公服衬得他整个人更为清俊飘逸,似雪如霜。
不似凡间客,恍如羽化仙。
众宾目露赞许,纷纷感慨这苏明允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再想想自己家里那些个混世魔王,唉,不提也罢。
苏衡冠礼当日的盛况渐渐传扬开,很快,苏宅便涌来了第一批说媒的媒人。
“别挤啊,我先来的!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我凭本事抢到这个位子,凭什么要让!没本事就往边上站,管你什么先不先后不后的。”
“你这个人不讲道理!”
“就抢你的,怎么了?”
青枝一开门便看见挤做一团的媒人,嘴角抽了抽:“各位请回吧,我家娘子与阿郎都不在家。”
“那苏馆主呢?他也不在吗?”
“苏郎君与苏夫人何时回来呀?”
青枝连连摇摇头,只道:“不在。不知。”
“哎呀!”众媒人无可奈何,跺了跺脚,只好互相瞪视一眼,不情不愿地离去。
青枝关了门,跑去和采莲邀功:“我把她们全都请走了!”
“嗯,做得好。这些不递拜帖就贸贸然登门的媒人全都不必理会,只管打发走。”采莲用词更为不客气。
“嗯!”青枝重重点头。
不过,她也没说谎,家里的主子们的的确确都不在。阿郎上朝去了,娘子与八娘子去了梅夫人家做客。家中三位郎君一个进宫当值去了,剩下两个都还在国子监念书上课呢。
苏衡身为翰林金紫医官,需要与其他医官轮流入宫值守。今日正好轮到他。
苏衡进殿时,发现天子赵祯当下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只见天子左手打着节拍,口中哼着小曲,一派闲适的模样。苏衡细听之下,发现赵祯哼的是欧阳修新填的一曲《蝶恋花》。
欧阳修的生母于去年春仙逝了,欧阳修便主动去官为母服丧。虽然朝廷极力挽留,试图起复他,他仍然力辞不赴。今年是欧阳修服丧的第二年,虽然他人不在京中,但显而易见,天子并未忘记他。大约等到欧阳修服丧期满,天子便会重新对他予以重任了。
苏衡心想,他也许久未见欧阳公了。自欧阳修离京外任后,两人一直书信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