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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建树见来者竟是市电视台副台长,而他在县城发家就是靠图文印刷,若是能搭上这条线,以后他完全可以把店开去市里,然后再攒点钱,在市里买房,若是生意不错,再扩几个门面,若是运气更好,还能去省城开店买房赚钱……反正说死就是不能再回竹坑乡这个破地方。

只不过一瞬,辛建树已经在脑海里描绘了一副美滋滋乐颠颠的发财致富蓝图,见一行人往客厅去,他也像变了个人似的,赶紧喊着全建林去厨房烧水,给贵客上茶。

“哎呀,把我前段时间送我爸的信阳毛尖给贵客们泡上。”

全建林愣了愣,不过随即明白过来。他从小认识辛建树,这小子心眼活,脑子聪明,去县城给人打工学印刷,没几年就自己开了门面,不久后就买了房,轻易不回来。

啥信阳毛尖? !他记得这还是辛老爷子之前的老主顾送的。咋就突然成了这小子送的?

当着客人自然不能反驳,他笑呵呵地说好,去厨房给人大大泡了一大杯。

西河县人喝茶,只爱喝两百公里外的信阳毛尖。不像潮汕人喝功夫茶,小壶泡,小杯喝,这里人招待贵客,都会拿那种倒啤酒的大杯子,半杯茶叶半杯水,浓浓地那么一闷,说得不好听还真像牛饮,可也最爽快。

不一会,几大杯信阳毛尖送到一行人面前。

副台长不愧是副台长,不过是浅浅转了一圈,就精炼地总结了好几点。

一是,老酒厂历史悠久。二是,酿造工艺地道扎实。三是,出精酿高品质。

说到四,他眼波一转,“我们总说中国是白酒之国,很多东西只在历史书上能看到,可在这里,我看到了活生生的酿造技术,步步连环,扎扎实实,又是真材实料,不就是活生生的白酒博物馆吗?”

姜崖可从没跟副台长说过毕建忠这位白酒协会会长提议做博物馆的想法,他不由瞪大眼睛,“您真这认为?”

同样瞪大眼睛的也有辛老爷子。

“那还能有假?”副台长说起他曾经去过俄国一个伏特加酒坊,家族传承好几百年的那种,坐落在浩渺的雪原上,人们可以直观地看到酿酒的过程,一路看过去,眼睁睁看到粮食|精酿的伏特加,那种感受可不是你买了酒坐在家里品尝所能比的。很多人亲自参与到酿酒的过程中去,搅拌原料,蒸馏提取,个个像是为自己酿了一杯专属酒那样高兴。

“不瞒副台长,姜崖跟我提过类似的想法。”不说别的,辛老爷子觉得这几天的日子过得比过去平静甚至有些死寂的日子充实多了。放以前,他肯定想不到自己六十好几的人跑到赊店古镇去参观学习,跑到白酒协会听人家专家品评他酿的酒,还能像现在这样连听市副台长这样的领导给自己讲东西。

“那看来大家想到一块去了。”副台长哈哈大笑起来,“那接下来可是有很多事要做啊。”

说到这里几人都有些沉默。

“我老了,折腾不动了。”辛老爷子说出最大的顾忌。他身体渐弱,唯一的儿子心思压根不在这里,后继无人,哪怕这事情能做成,他还能操心几年?

副台长看向辛建树,又看看辛老爷子。

辛建树急死了,老爹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人家副台长一顿激|情输出,手把手地出主意给他,他倒好一句话把人家的好意给熄灭了。

“爸,您咋老说丧气话?别人想听人家副台长说两句都难如上青天。人家一番好意,咱们可不好辜负了。”

这话锋转的,连辛老爷子都看不懂了。是谁大清早在家里说他没事找事?说他年年赔钱还要养着厂里几个工人是做慈善。现在人都喝茅台五粮液只有他把这破竹坑香当宝贝!还说他老思想,没见识!字字句句都扎在他的心窝上,气得他差点拿扫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