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低着头,真的在等他。晏棠顿时觉得好快乐,他其实是个很容易得到快乐的人。

摩托车往山上去,可能因为有晏棠在的缘故,孟深骑得很慢。他们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声,听见蝉和蛐蛐儿歌声相和。晏棠的胳膊环住孟深的腰:“他们都觉得咱们两个人之间,一定有段不可告人的故事。”

“确实是不可告人啊晏老师,”孟深悠悠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秉性不合的过期炮友,这说出来也太劲爆了吧。”

“操,”晏棠从背后给他一拳,委屈了,“什么炮友!再不好好说话你就去死吧。”

寂静山间,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晏棠猛地扑到孟深身上。

孟深摘下头盔,回过头:“你也把头盔摘下来。”晏棠愣住,本能地照做。他的刘海儿被头盔压乱了,但他不知道,只是紧张地盯着孟深看。

车灯的灯光不够亮,幸好还有月光。月光浅淡,衬得晏棠五官比白日时更加秾艳。晏棠不知道,每次他望向孟深,那种无意识的向往都让他看起来十分动人,又天真,又固执。他不知道这种固执会让孟深多么手足无措。

他们对视了很久很久。晏棠精神紧绷,他以为接下来的剧情里,孟深要么吻他,要么和他一刀两断。结果孟深忽然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把两个手掌在晏棠面前示意了一下:“你看,什么也没有。”

下一秒,孟深的手中凭空变出一朵蒲公英。很小的小黄花,但是开得很舒展。晏棠的心像被人攥了一下。他塌下肩膀,接过蒲公英,想笑,又忍不住埋怨:“搞什么。”

孟深笑着说:“我是魔术师嘛,要学的。”

摩托车重新启动,晏棠把头贴在孟深的后背。他紧紧握着那朵蒲公英,说:“魔术师一般都变玫瑰。”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玫瑰啊。”孟深说,“现在没有了。”

04

晏棠不信孟深为钱离开剧院的说辞。一方面,他觉得孟深不是那样的人,在他的印象里,大学时的孟深嘴上爱开玩笑,却是个虔诚的舞台原教旨主义者。更何况,现在跑去演影视剧的话剧演员海了去了,个个口口声声“话剧舞台才是我的最爱”“我一定还会回来的”,大言不惭剽窃人家动画片台词,兑现承诺的寥寥无几总之,想藕断丝连,是很容易的事。

但看孟深的态度,他是全然不准备回去了。这让晏棠有点难受,但他缺乏难受的立场晏棠本人就是影视圈这个大池塘的众多既得利益者之一,他又凭什么要求孟深呢?晏棠说:“我就是觉得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都一样。”孟深蹲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那是他三秒前从地上拔的,三秒以后,被他编成了一只草兔子。孟深伸手,用兔子的毛刺刺的耳朵碰碰晏棠的手背。晏棠一缩手,手机摄像头对准孟深。孟深招招手:“晏老师的粉丝朋友们好啊。”

晏棠看着屏幕里的孟深,孟深发色浅,傍晚金红色余晖落上去,显出红棕色与褐色之间的质感。山花烂漫,流水淙淙,孟深眯起眼睛在屏幕中怡然自得地微笑,像盘踞山林里的某种精怪。孟深问:“我还得说点什么吗?”

“不用了,本来就是随便拍拍,剪vlog用,说粉丝爱看。”晏棠把镜头移向别处,伤脑筋,“他们跟别人讲让人家多关注我的作品,要是他们自己也这样就好了。”

“说话小心点,他们爱你。”孟深和煦地说,“爱是不能被辜负的。”

“我知道,”晏棠更郁闷了,“所以我正在拍啊。”

这是正式开拍前的最后一天,趁有空,到处转转。回到镇里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晏棠又拍了镇子的烧饼摊和回民家门口的对联。一群羊被人赶着“咩啊咩啊”地经过他们,晏棠跟着叫得起劲儿,一回头,孟深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