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笑道:“哪有这种好事。真让我当明星,我也当不来。”拍完一组休息的空当,他去和摄影师学技术,摄影师佯装惊讶:“原来是准备毕业抢我们饭碗。”孟深说:“对呀,所以哥教我的时候有点保留,教抓老鼠就行了,不用教爬树。”

摄影师笑,笑完了:“怎么,把妹用啊。”

“把不到,”孟深说,“想拍的人已经散了。就是个念想。”

说笑间摄影师咔嚓一下,给孟深来了一张。图里的孟深脸上挂着笑,眉毛却蹙着。他老这样,失意时要掩饰,但他的命运就是失意。拍完后回出租屋,黑格尔在它的缸里一动不动,鱼大和鱼二不思进取地吐着泡泡。孟深坐在电脑前,又一次播放那段录音。听得多了,每个颤抖、每声呻吟都仿佛可以提前播放,一声叠着一声,孟深面无表情,就着声音做自己的事。录音里布料摩挲的声音、空调吹暖风的声音,有隐隐约约的敲门声。会是谁呢。

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也和别人一样关了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总感觉那呻吟还在耳边,已经变成了一种清醒的梦魇。晏棠是什么感觉呢?孟深一开始吃褪黑素,后来吃安眠药。褪黑素起初还是有用的,但越来越不济而且总做梦。他梦到自己站在国旗下演讲,下面的人却都对着他吃吃地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他梦到自己养了一只小猫,可是程慕雯烧开水,烫掉了小猫的皮毛;他梦见自己精心布置绳套上吊自杀,即将把脖子放进去的时候警察敲响了他的房门。

后来只能换安眠药。安眠药目前来看还行,但是医生不多开,怕孟深哪天吃得大方了,自己得担责任。孟深这种人,医生见得多了。

长夜漫漫。孟深从床上坐起来,又翻看晏棠的照片。到了今天这步,一切都挺没劲的。他对晏棠的想念,像块隔夜的蛋糕,塞进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一种折磨。

和杨升喝酒的时候倒是什么都不显,一派轻松模样。要了瓶黑方,杨升说:“你真舍得点啊。”孟深说:“原来你只是跟我客气客气,那要不咱们走吧,去隔壁小吃街,我请哥吃串串香,二十块一大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