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得着么,”晏棠不耐烦地说,“反正她要亲你,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她撒气去。”

“可是我不认识她呀,我只认识你。”孟深自有一套颠扑不破的逻辑,“我看起来像是很讲理的人吗?”

眼看着晏棠要被气死,孟深接着说:“何况我也没干什么吧。”孟深军训和他不是一个宿舍,转身走了。此后整个军训期间,他们都没再有过什么交集,晏棠见了他就像猫一低头看见了黄瓜,毛都炸开来。

军训结束以后,孟深回到KTV。服务员小妹惊呼他怎么黑了这么多,孟深忧愁地附和:“是啊,太影响咱们店精神风貌,所以我还是走吧。”“那倒也不至于!还是帅的!”小妹说着,打开淘宝,积极为他推荐美白护肤产品。孟深抱着手听着,这时,外卖员提着袋子进来了。“谁点的?”“我,”孟深举一下手,“要走了,请大家恰奶茶。”小妹这才愣住:“你是来真的啊。”

“没办法,上学太忙,没时间。”孟深说。几个男生倒是很高兴,以前都不怎么同他讲话,这时也亲热地靠过来,说苟富贵勿相忘,他们要向老板进言,让他把孟深穿过的工服和签到表上的签名悉心保存,等他当了大明星,给店里抬身价。孟深和气地说:“做梦快一点。”

晚上下班后,走在巷子里,忽然下起了雨。所幸不大,孟深走在雨里,听颜颜讲电话。颜颜今年六岁了,很聪明,会说许多可爱的话:“哥哥,爸爸妈妈睡着啦,我偷偷给你打电话。”

“不乖,”孟深放软了声音,“妈妈其实醒着呢,就等着抓你。像汤姆踮起脚尖抓杰瑞一样。”

颜颜打了个激灵:“真的?”哒哒的脚步声远去又回来,“哥哥又骗人!哥哥才不乖。”

孟深可恶地笑起来:“可是你们谁都拿哥哥没办法呀。”

“好吧”

颜颜短暂地不满了三秒钟,很快又高兴地说,今天幼儿园的老师教了他们新知识:“哥哥你知道吗?世界上最大的鸟是鸵鸟,最小的鸟是蜂鸟。”

孟深说:“哇,真厉害!”

颜颜得意洋洋地笑了一会儿,又说:“我还知道,世界上最大的狗是大狗,最小的狗是小狗。”

孟深又说:“哇,真厉害!”

兄妹二人一团和气。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颜颜的声音像小鸟藏在树叶下,她悄悄说:“哥哥,我想你啦。”

雨大了一点,孟深走到一处屋檐下躲雨,点起一支烟,笑了笑:“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颜颜打了个哈欠,还想说话,卧室门响了起来。电话一下子挂断了。

颜颜大名叫应颜,听起来多少有点宿命论的意思。孟深头一回见到她,应颜还在襁褓中,自由自在地大哭。应颜是早产儿,身体有点弱,程慕雯一度忧心到草木皆兵的程度,孟深并不常有机会碰到她。但是应颜长大一点后,就很喜欢找孟深玩,孟深看着她,像路边的狗尾巴草看花坛里幸福无辜的花骨朵。孟深和程慕雯的老公用拖把和扫帚打架,孟深手中扫帚折断,落了下风,奔出门外。一天后回家,卧室的床上堆满毛绒小熊和芭比,中间钻出应颜和小熊一样毛绒绒的脑袋:“哥哥!”

孟深站定在门口,怒意冰凉:“谁让你进我房间玩的。”

可是应颜从床上跳了下来,在孟深再次开口前,已经绊倒在他怀里:“颜颜的所有好朋友都来陪哥哥!哥哥不走了,好不好?”

孟深低下头看着她。那么矮,那么小的小孩子。像棉花糖一样洁白、柔软,会被牙齿撕碎,会被水溶解,用手轻轻一攥就能毁灭。孟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是折磨啊。

他后悔起来,刚才应该淋雨回去的,结果现在彻底变成瓢泼大雨。不想等了。孟深伸手试探了一下雨势,定定神,一脚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