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湿透,背弓着,身子止不住地发着抖。
他蜷在她脚边,整张脸潮红,唇色却苍白,喘息一声接一声。
钟薏站在门口看他,眉头皱得死紧,原本的话卡在喉头,半晌没吐出来。
这模样,不像是发情,反倒像是发烧。
——他又想耍什么花样?
她憋着气,抬脚在他身上狠狠踹了一下。
“你做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
睫毛湿漉漉地垂着,贴在眼睑上,烧得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钟薏站着没动,盯着他看了半刻。
想转身离开,犹豫了半刻,还是蹲下身,指尖触到他额头的一瞬,一股滚烫直冲掌心。
她猛地收回手,像被火灼了一下。
她没想到他这么脆弱。
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下午,便烧成这副模样。
她该转身不理的。
一切都是他活该,可现在……人烧成这样,真丢在门口,她未必睡得安稳。
钟薏拽住他的手臂,狠狠一拉。他身子高大,全身沉重,拖过地面时一路淌过水痕。
费了半天力气,才把他拖进屋里,靠在榻边。
榻上的褥子是她自己的,她没想让他靠,可这人拖着拖着就倒了过去,额角正贴在她床边的木柱上,动也不动。
他神志昏沉,呼吸清浅。
钟薏跪在地上,气喘吁吁,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那身渗透,贴在皮肤上冰得发麻。
她缓了缓,手伸过去,一件件剥掉他身上的衣裳。
湿布贴得紧,剥开时几乎黏着皮肤。
她低头解着他里衣,本想快些了结,却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又是血腥气。
钟薏心头一跳,动作加快,顺着他臂膀一点点卷开衣料。
手才拽住袖子,就触到湿滑的痂。
下一瞬,她手指一僵,整个人像被冰水从头浇下来。
他两只手臂内侧,全是刀痕。
一道一道,密密麻麻——比她上次看到的那的不知多了多少。
细细的、长长的、有些横着、有些竖着,层层叠叠,有的才破皮,血水还没干透,就被雨水冲开了颜色。
因着发烧,那些伤口红得发亮,周围皮肤潮红,像是连带着血肉都烧熟了。
有些已经发炎,皮开肉绽。
最刺眼的是那些伤口下方,用细钝的刀一笔一划刻着的字。
“薏。”
“薏。”
“薏。”
红色的字迹生生钉在他皮肤里,一点点从骨头里渗出来,血腥又恐怖。
钟薏怔在原地,心口被什么沉沉压住,一瞬没能喘过气来。
雨声从屋檐滴滴答答落下,像隔着一整座山,缥缈遥远。
她再也听不见,只能看见他手臂上的伤。
她本能地移开目光,想当作没看见。
可眼前越发清晰。
那些字仿佛活了过来,从皮下渗出,
带着血和热,告诉她她躲不开也逃不掉。
钟薏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压抑着的怒火。
下一瞬,两巴掌猛地甩了下去。
“啪——啪——”
她手指发麻,掌心在抖,脸上却冷淡得没有一丝表情。
她恨不得将他打醒——
“疯子!”
“贱人!”
不止疯,还贱。
贱得低进泥里,被她这样对待还要贴上来。日日见着她,还要偷偷划她的名字,一刀一刀写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