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的眉骨、眼角描摹。
钟薏抿着唇,没有避开。
她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终于走到尽头的疯子。
她太累了。
躺在血泊里,任他一寸一寸摸着,冷漠又麻木地施舍给他最后的时间。
卫昭看着她,唇角慢慢地勾起。
脸上的血污早已糊成一团,五官混沌模糊,只剩下一双凤眸熠熠发亮,眼里满是她的影子。
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
疯狂又黏滞,冷静又痛恨,仿佛要把对方拉入水底,一起溺死。
“漪漪……”
他缓缓凑近,唇贴着她颈侧,冰冷的鼻息扫过动脉。
钟薏屏住呼吸。
他喉头滚动,一字一顿,
“……我……”
话未落,下一瞬。
他猛地张口,狠狠咬住她颈侧一寸最柔软的地方。
混着可以焚烧一切的渴望和绝望。
钟薏痛得浑身一颤,想躲,可卫昭死死摁住她,把脸埋在她颈窝里。
“……想两清?”
“做梦。”
他声音贴着她的耳骨,字字句句如下咒。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
一瞬间,钟薏心跳炸开。
她猛地从榻上坐起,胸口发疼,额间沁满冷汗。
屋中漆黑一片,窗缝透不进一丝月光。
耳边那句话还在回响,好似烙在她耳骨上,一遍一遍。
她怔了一瞬,才缓过神来,翻身下榻。
手指颤着,好半晌才点亮桌上的烛火。
昏黄光焰跳跃,勉强将整间客舍照亮。
她坐在榻沿,抱着膝盖,神色僵滞。
那日他倒在她身上,再也没有出声。
牙齿还咬着她的脖颈,像是要用尽最后一口气,把她的血肉一并带走。
疼痛让她无比清醒,最后一句话字字泣血,好像真的会把她一起拖入地狱。
卫昭还死死扣着她,她几乎动弹不得,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去扯——把他从自己皮肤里、骨头里、血脉里连根剥出来。
“你给我滚开……”
“别碰我……别再碰我了!”
她声音发颤,带着濒临崩溃的哭腔,却怎么也推不开他。
他倒下,贴在她身边,沉得像具尸体。
钟薏整个人颤着,喘不上气,心跳乱成一团。
她忍着恶心,一边哭一边爬,手指胡乱在地上摸,终于摸到了那柄熟悉的短刀。
她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刀柄。
眼泪模糊了视线,可她还是咬着牙,抬手狠狠劈向两人手腕间那只金环。
金屑飞溅,火星噼啪,刀刃早已卷了口,每一下都反震得虎口发麻。
她的手掌很快破了,血从指缝渗出来,染红了刀柄。
“你去死!你去死!”
“我就是要走!就是要丢下你!”
“我要把你从我身上剥干净——”
血溅到她脸上,唇上,眼里。
可她仿佛全然不觉,只咬着牙,砍得更狠。
直到“咔”的一声,那只锁住他们的锁环终于断开。
她差点握不住刀,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
没有力气了。
一寸一寸地,她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动作迟缓,却不带一丝迟疑。
“滚。”
卫昭彻底摔在地上,血在地面慢慢蔓延开来。
门外徘徊许久的宫人这才仓皇闯进,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