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阴司(2 / 3)

有姻缘、亲缘与俗世缘未了,只怕要与人长命百岁,生生世世为夫妻!”

周嬗沉默片刻,尔后他哼哼道:“我才不要呢,我宁可出家当个和尚!”

他与老太在寒风里站了不知多久,忽听唢呐锣鼓声响,一队送殡的人来了。白花纸钱漫天飞舞,周嬗好消一会儿,才见得明黄的华盖、五爪的蟒纹,送殡的人哀哀戚戚,哭声不绝。

老太泠然道:“排场这么大作甚!管你是皇子王孙、还是巨贾富商,一根头发都不许带过桥!阳间的东西,脏的很!黑白无常,速速把人携出来!”

只见黑白无常抬着一个人,从人群里飞出,那人垂着头、穿着大宁亲王的服秩,不声不响,只滴着泪。才到桥前,黑白无常把他的衣物全扒了,头发也剃干净,赤条条的。他们提着人,从老太手中接过一碗汤,便要硬灌下。

“且慢!”周嬗颤抖着出声。

黑白无常、老太皆转头看他,三人皆不见眼瞳,耷拉着猩红的舌头。周嬗心中害怕,硬着头皮道:“我想……和他说说话。”

白无常笑,颇为惊悚:“公主您说,赶紧说,我等还得带他去酆都大帝那儿销账呢!”

周嬗轻声唤道:“周琮?周琮!”

那人便抬起头,呆呆瞧着周嬗。

周嬗闭上眼道:“你犯下许多罪,定要在阴间受完罚,才能投胎,你去好好受着,不必担心你的孩子,我不会拿她怎样的。”

那人便笑着点了点头。

“嗳呵,这东西害江浙一带死了好些农夫,恐怕是投不到三善道去了。也罢,叫你日后投胎做头驴,给贫苦百姓拉一辈子的磨,方能解解气!”黑无常插嘴道,“公主,宿命催得紧,我们且带他去了!”

说罢,便给周琮灌了孟婆汤,尔后两阴司一左一右,携着人,踏上摇摇摆摆的奈何桥,飘然远去。

周嬗的心口又疼。他听见震天响的哀乐,白纸白花满天,许多人的哭声,甚至还隐约听见永昌帝的叹息。

他晓得,周琮应是没了。

……

“你可算醒了。”

周嬗睁眼,一个道人坐在他的榻边,笑得好看。他低低道:“六哥……”

“还记得我是谁?看来脑子没疼坏。”周珩温柔笑笑,把自己的皇弟扶起来,“太医说你大喜大悲,一时心气滞碍,吃些药,养上几日就好。”

周珩早上恰好路过状元府,想着来坐坐,不曾想却见嬗妹病歪歪地躺床上,就留了下来,帮忙照顾。

周嬗从床上起身,心口不疼了,他环视一圈,愣愣问:“张瑾为呢?”

“这就叫妹大不中留,不先问六哥如何如何,倒先惦记起别人了。”周珩道,“他守了你一夜,本来打算请休沐的,结果周琮死了,他们翰林院要拟悼词、修宁史,不得已去上衙了。”

周嬗一惊,猛地想起夜里的那个梦,他正欲和自己的道士兄长细细描述,却无论如何也记不清细节,只记得老太说他要和某人做生生世世的夫妻,气得他牙痒。他想了想,问:“裕王妃如何了?”

“她?”周珩垂着眸子,“伤心欲绝,不过胎象还算稳,应该能得个母子平安。”

“那就好。”周嬗点头,他精神恢复了不少,趴在周珩肩头,笑道,“六哥你呢?我听说父皇让你协理大理寺,又派了锦衣卫随行,可有见到某个冤家?”

不说此事还好,一说起此事,周珩脸色一冷,端起药冷笑道:“快把药喝了!什么冤家,五年过去了,人不光没长进,还越发的疯癫了,你提他作甚?”

周嬗赶忙吐吐舌头,接过药,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瞧着周珩,一副撒娇不想喝的姿态。周珩才不惯着他,一顿威逼利诱,周嬗泪水汪汪,捏起鼻子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