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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眼神,哀哀看向他。

于是只能不看。

直到怀中姑娘彻底失去生息, 手臂软软滑下去,宴北辰仍旧维持着拥抱姿态。

明明决定不看,可还是垂下眼,手指近乎痉挛地颤抖。

目光中,少女腕上红绳散开,铃铛从万丈高空摔下去, 四分五裂。

散开的红绳变成红色长发带,婉转飘扬。

宴北辰抬手接住它。

发带上, 附着少女微弱的体温, 可以忽略不计。

宴北辰却觉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想放手。

可最后,还是选择紧紧握住。

长发带是画酒的, 原本是粉白色,层叠的红帐后,她亲手系上他的手腕。

后来宴北辰用鲜血, 染红整条发带, 令它鲜红夺目,璀璨耀眼。

不知想到什么, 宴北辰扯唇笑笑,抱着怀中没有气息的少女,缓缓降落。

周围是神魔的惨叫哀嚎,宴北辰恍若未觉,坐在地上,抓起少女软绵绵的手腕,将红绳重新替她系好。

进行完这步,他敛起眉心,认真审视一番,终于满意,松了一口气,“这样才对。”

行止有度,不乱分寸。

其实,宴北辰没觉得自己有多伤心。

但那些早就埋进灰里的记忆,猝不及防,就冒了出来。

石牢中,画酒在身后,出言叫住他:“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年是我救你,那么……”

她的语气,充满不安与期待。

宴北辰明白她的欲言又止,知道她想说的下一句——

那么,你会不会喜欢我?

宴北辰内心很安静,将双眸紧闭的少女拢入怀中,叹气道:“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可以。”

他的道,注定谁也不能喜欢。

喜欢别人,就要付出他的命。可他生来自私,怎么甘心为别人铺路?

宴北辰仰头,看向苍野雷云,语气平淡:“你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族没有两样,同样冷漠,同样虚伪,对我没有半分好脸色。像你这样生命短暂的花,对我毫无用处。我怎么会放任自己,喜欢一朵注定枯萎的花?”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但爱情本身就不理智。

难过一层层地压了上来。

宴北辰有些喘不过气,他强迫自己开口,只有这样,寂静才不会令他窒息:“你踩碎我的指骨,害我断眉,朝我心上射箭。即便这样,我还是爱你,甚至愚蠢到,为你挖出一只眼,期待你能看见我的真心,为我回眸。可你从来看不见我,只是觉得厌恶。”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

可他不能停下。

只有不停地说,才能让他觉得,周围热闹些。

宴北辰早就清楚,四枚丧钉用完,就是别离之期。

他不敢留恋。

情感的代价太过高昂,是邪魔付不起的存在。

可他好像做错了。

因为害怕失去,他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她,此刻才惊觉,画酒这样轻,身上全是骨头。

他对她一点也不好,她肯定很恨他。

但他再也无法弥补。

画酒死了,他再也见不到她。

她不会对着他笑,对着他流泪。

这样的念头,一想就停不下来,真是可怕。

黑衣青年不敢细思,他低下头,将她冰凉的身体抱得更紧,声音艰涩,“阿七,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流了这么多眼泪。

他懂得她的辛苦,一路走来的不易。

可谁又是容易的呢?

他行差踏错一步,只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