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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了上百次,只成功这一盆。

宴北辰递过去:“赔给你的花。”

看着那盆花,画酒眼眶酸涩,只感受到浓厚的悲哀。

她曾经如此期待能看到它开花,期待得到他的爱。

等了几百年,才终于看到。

但现在,对她而言,芙染花早就不重要了。

画酒平静道:“耽误我赶路的花,不需要了。”

宴北辰递过去后,画酒没接。

神花连盆一起砸下去,摔得破碎。

摔到地上后,强行催开的花没有消散,躺在土壤里,散发诡异红光,如同血液。

她早就不需要他的爱了,为什么还要来,动摇她的心?

画酒硬起心肠,踩着泥土碎花,从少年身前,径直走过。

宴北辰低下头,望着被她踩碎的花。

画酒把他的心血,扔在地上践踏。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出奇愤怒的。

然而少女经过后,他没有追,而是屈膝蹲下,抓起破碎的花,一口一口,吃了进去。

为什么不相信他的爱呢?

他的骨血,换了种方式,又回到身体里。

心中的暴戾被压制。

*

因为魔族谋杀神族的导火索,神魔两族关系迅速恶化,拖了数年,终于找到开战的借口,试探对方实力。

战争永远都是上位者的游戏,靠下面人的热血,骗他们去送命,继而掠夺自己想要的资源财富。

开战之前,按照旧例,神族四州王族,都需要来到日神殿前的高台,鼓舞军心。

按照次序,青瑶排在画酒之前。

青裙仙子大义凛然陈词时,画酒举目望去,下方无数狂热的神族被鼓舞,声势震天,大有不破魔族势不还的气概。

轮到画酒时,看着那些无辜的神族士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画酒知道,他们之中,注定有一部分人,要成为权力的牺牲品。

她应该像四州的王族一样,骗他们去奉献,骗他们去牺牲。

站立许久,预想的话就在嘴边:“希望你们……”

在无数双眼的热切注视下,画酒再也说不下去,那些骗他们去送死的鬼话。

无数普通人尸体高垒,才能垫起,她现在所处的高度。

脚下高台漫出鲜血,令她反胃。

“活着回来。”

说完,画酒转身离开高台,毫不留恋。

直到她彻底离开众人视线,下方的神族士兵们,还沉浸在诡异的安静中。

千万年来,神界四州,王族无数。

画酒是第一个站出来,公然说出这种话的。

神族士兵皆愣。

以往的王族,总是长篇大论激励他们,去战场抛头颅洒热血。

只有画酒,简简单单八个字,产生载入史册的效果。

很多年后,后世仍旧流传着这传奇性的一幕——

当年的画酒小帝姬,亭立于四州豪杰前,一袭雪白长衣,外面装点绯裙,腰系细长青蓝飘带。

日神高台上,万千华灯起。

少女脸庞素白,没什么表情,唯独额心一点朱砂,红得刺目,圣洁清冷。

她静静站立时,漫长静默中,众人意识到:就算是神族,千万年来,也只得这样一位得天独厚的神女。

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盛世之花,只开在繁华的土壤,是战争对胜利方的褒奖,不该出现在任何贫瘠之地。

少女臂挽披帛,烟雾般扬起,由白渐绿渐红,如风过平川,枫林尽染。

狂风中,她的目光平静,遥望远方的远方,那是无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