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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斟酌如何收场时,偏殿外,银袍少年系着月白披风,迎风走进来。

众人视线都看过去。

少年如松如玉,不折不屈。

黑发用玉冠束起,簪着一根白玉,眉眼清隽,仿佛误入浊世的翩翩公子。

众人敛目退让:“珈泽殿下。”

珈泽走进来,了解完事情经过,垂眸看向依旧不忿的画酒。

画酒规规矩矩喊了一声:“珈泽师兄。”

她足踝有伤,珈泽没让她起身。

珈泽是松雨司正的得意弟子,本就代行判罚之权,见他到场,众人主动将评断是非的权力,让渡给他。

珈泽沉思片刻,另辟蹊径,给了个折中方案:“私闯恶鬼天坑,画酒与宴北辰,二人各罚灵鞭一百,分十日笞完。念在画酒是为救人,且也负了伤,便去藏经阁,抄十日经书抵过。”

少年芝兰玉树,声如碎玉,条理清晰,在场神族,没人质疑他的决定。

此番判罚,有理有据。

恶鬼天坑上方,覆盖四位天君合力设下的法印,即便弟子清剿鬼气,也不该靠近那里。

所以两人私闯,细究起来,确实都该罚。

珈泽平日处事极为公允,大家根本不怀疑,他会徇私偏袒谁。

除了受伤最严重的宴北辰。

少年垂眸,藏起眼中不屑,心底冷嗤,越发觉得,这群人脑子都有毛病。

不能以理服人,就以权压人。

这就是神族所谓的公正仁义?

拿去骗鬼,鬼都不信。

月冰还欲争辩,宴北辰却抬手拦住她,表示认罚。

这当然不代表他真觉得自己有错,而是为了,让画酒顺下这口气。

少年身上负着伤,转身踏出偏殿,领受今日刑罚。

看着他的背影,画酒心情很是复杂,攥紧藏在袖下的手。

她当然清楚,隐藏在表面公正下的巨大不公——同样的罪名定罚,最后领受的,却只有宴北辰。

以公正之名,行不公之事。

最可怕的是,神族人都认为,这没有问题。

画酒是想惩罚宴北辰,却不是以这种方式。

然而她又清楚,正当途径奈何不了他,只能如此。

黑衣少年已经走远,画酒闭上眼,轻轻叹气。

她做了个古怪的梦,梦见他悲惨的童年,但那并不代表,她要怜悯他,与他感同身受。

她不会替他求情。

这本来就是,他谋害别人,应受的惩罚。

*

接下来十日,画酒脚上受伤,行动不便,干脆住在藏经阁。

藏经阁背阳面,远处重峦叠翠,风景极好。

近处是开阔的平整空地,也是灵鞭行刑之所。

每日清晨,宴北辰过来领罚,站在那里,褪去外袍,只着一层白净里衣。

灵鞭之刑,鞭笞神魂,痛入骨髓。

奇怪的是,画酒在藏经阁二楼,整整七日,除了鞭声,没听见其余任何动静。

她甚至怀疑,是宴北辰收卖行罚神侍,偷偷给他放水。

画酒忍不住监督。

春日晴朗,少女从楼阁窗扇间,向下眺望。

空旷场地上,只见少年身姿清瘦,白衣上浸出道道狰狞血痕。

每一鞭下去,他鼻尖都是冷汗,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依旧一声不吭。

竟然撑住没倒下去,画酒还挺意外。

忽然,下方少年毫无预兆抬起头,扬眸望来,一双黝黑无波的眼,吓得画酒赶紧拢回视线。

不对,她为什么心虚?

反应过来后,画酒重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