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们也该是一对佳偶,胸有同心,足行同道。
本来她何须羡慕旁人?
何须东躲西藏?
何须见不得光?
何须……
“玉儿!”
“玉儿——”
“你怎么了?”本是韦渊清道天黑风寒,回去屋中,却不料韦玉絜失神,一时没有反应。
崔悦道,“玉儿,你怎了?”
韦玉絜回过神来,做最后的坚持,“我在想阿兄阿嫂的话颇有道理。只是闻来这事繁琐又危险,阿嫂也多来辛苦。不若放手歇一歇,多多照顾五郎和安安。”
“眼下家中缓过来了,你阿兄被起复,重掌了大理寺。”崔悦眉眼明华粲然,“说到五郎,真多亏了玉儿,要不是你及时送来那药,这会我可能还真没这心思理出头绪,所以这案子破了,有玉儿一份功劳。”
“能破案吗?”韦玉絜不再劝阻,握着崔悦那只方才捏她面皮的手,随她一道起身。
“能的,一会我便将这处疑点归总,然后呈去御前,三司人才济济,相信很快就会推出更多线索。”
崔悦同韦玉絜并肩往后院走去,韦渊清在吩咐书童整理石桌上的卷宗,韦玉絜顿下脚步,拢在袖中的手抚摸着那枚赤珠凤凰宝戒,回首看胞兄,转身又对崔悦道,“还余天光,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在屋中闷了这些天,你也正好醒醒脑子放松一下。让阿兄过两炷香来接我们,如何?”
“成啊,早就想让你出屋子散散心。”
“那你去和阿兄说一声。”
崔悦眉眼似新月,扬声道,“渊清,我们出去转转,你一会来接我们。”
“去和安安和五郎也说一声,别一会找你了。”
“不碍事,有你阿兄呢。”
……
两人边走边聊,说的都是年少那点子事,转头又论起韦玉絜日后的打算。
“本来打算出去走走的,如今不成了。”韦玉絜抬眼望着只剩一抹微光的天际,叹息道。
“竟走到这来了!”两人驻足而立,崔悦抬头看在丈地外“大理寺”三字。
高门府邸和京畿府衙原就只隔了一条街,数里路,何论大理寺在众府衙边缘处,离的更近些。
今日三司休沐,眼下除了里头值守的官吏房间点起了灯,便只有已经闭合的门口燃起一排羊角灯,照出“大理寺”三字。
“阿嫂不是说这处你可实现你理想的地方吗?我特地来看看!”
“这有何好瞧的!”崔悦闻言笑道,“你方才说走不成了,是为何?封城之故吗?放心,很快案子告别,咱们日子就恢复如常了。”
韦玉絜转首看向崔悦,静静盯着她。
最后一缕天光也寂灭,唯剩风声幽幽吹拂在两人周侧。
“玉儿,如何这般看我?”崔悦摸过面颊,又抚脖颈,“是我哪里沾东西了吗?”
韦玉絜摇头,缓缓启口,“实乃今日闻阿嫂一席话,让玉儿汗颜又敬佩。玉儿在想,如果当年玉儿没有离开家,而是受教于阿翁膝下,是不是也会像阿嫂如今这般大义凛然的姿态?又或者,阿嫂当年没有来我家,今日是否也就没有了如此伟岸的理想?”
“玉儿,你虽没有受教于阿翁膝下,但是婆母也将你教的很好啊。你温柔贤淑,最重要的是有一颗善良的心。我若没入司徒府——”
崔悦又看那块高悬的匾额,眼中星光点点,颔首道,“我若没有入府,没有那样早遇见你阿兄,自然无有今日之荣光。我之种种,都是他一手教导扶持的。这辈子,我最大的荣幸,便是在八岁那年,入了司徒府。”
韦玉絜听来便笑,笑得眉眼弯下,长睫垂覆,最后热泪夺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