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早就泄了缝隙。
韦玉絜的确掌风如电,霹雳磅礴;也的确掌势精准无误,击倒通天炉。但她却只完成了华阴计划中的一半。
出掌的同时,伴随着一声“陛下小心”,柔弱不堪的妇人提裙奔上功德台,以身护住天子,而她藏于袖中的招式却将近身的两支金烛拂向台下的华阴。
于是,功德台炸声四起,人群慌乱涌动间,靠近台面的人都依稀看见御史夫人韦氏因在最前方,眼疾手快用尽力气将天子推下台去,甚至以身作垫,未让天子摔得太厉害。
然而,随着功德台上接连而起的爆炸声,人群中发生了更混乱的声响。
竟是华阴夫人,周身炸响,火星四溅。冬日衣裳厚实易燃,于是转眼便已经烈火焚身。
“阿桐——”一声男子的旧日呼声,响在韦玉絜耳畔。
这两字难得出口,她鲜少听见,却也知是生母闺名。
只是更让她熟悉的是男子的声音。
她看着被禁军搀扶起的男人,她舍生救下的天子,面上皮具隐隐就要脱落,竟是她的父亲。
脑海中所有的事串起,她并不觉得意外,只觉格外有意思。
她看着她的父亲,那男人转头间双眼直直盯在地上打滚的妇人身上,一瞬间瞳孔骤缩,张口发不得声,唇瓣抖了好几回才吐出一句话,“快救夫人!”
他还穿着龙袍,于这处臣民面前,依旧是天子身,禁军侍者便也听君令,上前扑火浇水。
然而,话出口后,他很快便恢复了理智,只顺着禁军首领的意思,按照前头的计划,匆匆离开此间,去剿灭敌寇。
早被人群推搡隔开的韦玉絜,这会依旧似弱柳娇花被惊嚷奔逃的人群推挤,脚下却颇有章法,歪歪惶惶跌奔向不远处滚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妇人处,痛彻心扉唤着“阿母”。
她跪伏在地上,也不嫌她周身被炸的血呼模糊,面目黢黑,又被水泼得淋漓滴答,只将她抱入怀中,泫然欲泣,附耳悄言,“阿母,功德台没炸起来,君臣有惊无险,这可如何是好?”
“还有,还有方才那天子,女儿看得真真的,是阿翁假扮的!”
妇人抖着脱皮鹰爪般的手,揪住她衣襟,到底没能说一句话,晕了过去。
*
许是因为韦济业身着龙袍时的那句话,一时间不仅没有人来为难华阴,甚至母女二人被送回馆驿处后,还有医官侍者赶来救治她。
可惜,华阴被烧得太厉害,太医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韦玉絜陪侍在侧,很乐意她被人医治。
意识清明,却浑身焦烂,不得动弹,有口难言。
一眼可以看到头的寿数,却还有源源不断绞剐着她的筋骨皮肉的疼痛折磨着她。
华阴一共活了三日。
回来的第一日,待她从剧痛中醒来,抬起血肉占连的手指,双目灼灼盯着韦玉絜时,韦玉絜遂谴退侍者,乖巧来到她身边。
母女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彼此一个眼神便知对方的意思。
“阿母想知道外头到底怎么了,是吗?”
韦玉絜笑笑道,“前头说了,功德台没有炸起来,君臣无碍。但还是炸响了,如此声音传出,我们的人手自然还是按令而动。”
“只是这厢炸不死您想要炸死的人,反成了您那三万兵甲的催命符。”
华阴回想昏迷前听到的话,想起自己模样,唇口张张合合,“你和、韦、韦济……你们合谋……”
她颓败地闭上眼,又拼命睁开,见得韦玉絜轻轻点头,道,“是的,你说的对。”
华阴气血上淤,再次昏迷。
韦玉絜便传来医官急救。
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