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廖俊还说了什么,乔苏已经听不清了,录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仿佛变成了钝锐的槌,刺得他耳膜生疼…
乔苏坐在地毯上,然而没关的电视上,却刚巧播放起了准点新闻…
他看到镜头里带过的靳越群,台下掌声雷动,能站在今日这个台上接受表彰的企业家,每一个都是在国内改革开放的大浪潮中佼佼者,鳌占一方,而靳越群作为其中当之无愧最年轻的,男人身价不菲,五官凌厉英俊,身姿挺拔如松。
如今他的权势已然愈发炽盛,无限的风光显要,可为什么,为什么乔苏第一次觉得…电视里的靳越群让他有些陌生…?
昨日得知靳越群造出一个公司供他玩乐开心的时候,他没有觉得靳越群陌生,因为他知道那是靳越群会做出的事…
但为什么这一刻,他竟第一次、有些看不清这个和他同床共枕二十年的男人…
他还是那个六岁、十六岁的靳越群吗?
明明十六岁的靳越群,恨不得把他拥有的一切最好的都给他,更舍不得,从他手里拿走一丝一毫他珍爱的东西…
电话那头无人接听,当然无人接听,这样严肃重要的场合,不允许出现一丝意外…
乔苏有些魂不附体,他的手指敲上键盘,当跨国邮件发送出去后,他收到帕克教授助手的回信,他拿起手机订了机票。
订完机票,他打给了楼小帆。
等挂断了电话,乔苏才错愕地感受到脸颊上的湿润,抬手一抹,发觉是眼泪。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
乔苏出发那天,楼小帆过来探望他,他换上了楼小帆的衣服,在楼小帆司机的遮掩和带领下,趁着清晨的薄雾,奔向了京州机场…
两个小时后,当上来的徐骁发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房间里只剩下楼小帆,再也不见乔苏的身影。
而远在京市的靳越群,他放心不下乔苏,推了所有为他庆贺的饭局和行程,马不停蹄地返回汉阳,却在酒店楼下要出发时,收到了乔苏不见了的消息。
“靳哥、徐骁,徐骁说乔苏哥不见了…!”
“什么?!你是怎么办事的?!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饶是黄阳一个大男人,都敌不过靳越群心头盛怒之下的一脚。
靳越群急步下了酒店台阶,然而明明没有几个,却绊了他一个绊子,昨日还受众人羡贺、名利显赫的男人踉跄了几步几近摔倒,幸好被黄阳扶住。
这一摔,靳越群整个人都懵了,所有瞬间凝聚起怒气好像都化作了一个足以将他他三魂七魄都吸走的深渊、漩涡,他回头,脸色铁青地说:“找!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同时同刻的京州机场,徐骁正带着七八个保镖慌张地进来搜寻,国际航班的飞机广播传来最后一次登机提醒,乔苏仅仅背了一个书包…
靳越群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汉阳,徐骁衣汗湿透,在相似的乘客中不断搜找,而在一个个犹如宿命般的交错之间,哭肿了双眼的乔苏竟然在重重包围下,登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全然陌生的、英国伦敦的飞机…
巨大的引擎发出阵阵轰鸣,机身加速滑行,接着腾空跃起,飞向一望无际的蓝天,地面上,他和靳越群生活了四年的城市逐渐化作一个模糊的光点…
乔苏的泪水将衣襟打湿。
从安县,到滨江,再到汉阳,青涩的少年时光如掠过的风和云一般远去,他和靳越群似乎生来就在一张床上打闹。
没人教过他们如何去爱,他们就像凭借满心本能,恨不得挖出一颗心,替对方挡去所有风雪,寒冬时,他们紧紧依偎着彼此的皮毛互相取暖,争执时,又互相亮出啃咬的利牙,不肯相让。
他们太年轻、太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