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微微肿起的手背下埋着青紫色的血管,刚拔去针头的地方有些渗血,叶浔用棉签用力压住。
江序舟点了点头:“你睡吧,我没事。”
叶浔没有睡,他抬头看着输液瓶里冰凉的液体一滴滴掉落,又顺着透明的管子进入这具身体。
他决定等住院部的门开了,出去买一包暖宝宝。
最后一滴药滴落,叶浔再次用力帮江序舟按了按棉签,确保没有出血后,那颗紧张了半宿的心才来得及缓缓放下,就连声音也带上一丝倦意。
“你还难受吗?”
江序舟摇了摇头。
“想不想上厕所?或者喝水?”
江序舟摇了摇头。
“那我眯一会儿,你有事叫我。”
江序舟点了点头。
“一定记得叫我。”叶浔拉起病床的护栏,躺在陪护床上,半威胁半开玩笑,“不叫我你就要憋着,或者渴着。”
不过,叶浔也知道,江序舟很有可能宁愿自己憋着或者渴着,也不会愿意叫他起来,麻烦他。
他突然格外思念刚才发烧时候听话的江序舟。
至少有什么需要都会开口。
毕竟需要自己,也是一种需求。
叶浔定好一个小时后的闹钟,躺平,望着天花板发呆。
余光中瞧见一只手举起来,过了一会儿放下,过了一会儿又举起来。
他偏过头,看向床上那人。
江序舟举起手,发现看不见自己手后,放下,揉了揉眼睛,又举起来,依然看不见。
他的手刹那间如同失去力气,砸向床铺,不轻不重地吐了口气。
光是听这个声音,叶浔都觉得疼,他撑起身体看了一眼江序舟,轻轻开口安慰道:“没事的。”
“会好的。”
如此笼统的答案,就连叶浔自己都极其难信服。
可是,江序舟居然应了一声,还浅浅笑了一下。
叶浔想,江序舟应该是睡不着吧。
睡不着的时候,应该会更加害怕和孤独,也更加容易胡思乱想。
这是叶浔的感受,他强行觉得江序舟也会这样想。
所以,他叫道:“江序舟。”
江序舟怔了一下:“怎么了?”
叶浔想不出来有什么话说,只是觉得该告诉这个病号,自己还在身边,别想太多。
他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室内荡悠一圈,最后飘到窗外。
“你当时应该推开我,而不是搂住我的。”这几天里,江序舟受伤的画面时不时就浮现在叶浔脑海里,他一帧一帧分析,总觉得如果江序舟推开他的话,两人就都不会受伤。
至少,江序舟不会失明,也不会挨这六针。
“……嗯。”江序舟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
“为什么呢?”叶浔问出疑问后,便后悔了。
因为就算追问下去,江序舟也未必会回答这个问题。
唯一能解释的原因无非就是下意识的举动,以及——
说不口的爱。
两人同时沉默一会儿。
“外面有星星。”叶浔再次瞎扯了个话题,“是那种很亮很亮的星星。”
“……嗯?”江序舟嘴角扬起些许幅度,“比乡下的星星还亮吗?”
“嗯。”
叶浔突然想起来,在乡下的时候,江序舟和自己说,他小时候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跑出去,躺在草垛上看星星,会和星星许愿。
他问道:“你要许愿吗?”
“许愿?”江序舟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吧。”
他早都不相信这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