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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应该是最没有希望成仙的那个。

可先生的样子又不像是单纯为了转移话题……

一天之内形势急转直下,接收了太多过于沉重的消息,少年的思维转得有些卡顿,一时间并没有跟上思路。

钟离也并未着急解释。

姿态端正地坐在小桌前的圈椅上,难得没有饮茶,而是倒了杯琥珀色“千日醉”小酌,金眸清明得看不出入喉的酒液烈度有多霸道。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若陀这套平复心绪的方法,的确有些奇效。

异界的神明极轻地叹了口气,发尾随风轻晃,放下空荡的酒杯。

这趟蕴灵界之行,所见所闻即便是在他数个千年的悠长时光中,都是极少遇见的没顶泥淖。

虽面上不显,但胸中也罕有地压着一口沉郁之气。

——为仙不仁,忘本断源,以苍生为刍狗草芥,私欲几能吞天。

偏偏还没有一个宗门觉得不对,默许都算得上仁德。

仙道让他们修成这样,还妄图染指道果……甚至不如贝列诺西。

目光在披上外袍,守礼地落座于对面的少年身上顿了顿。

原本以为是族风清正培养出来的赤子之心,没想到……居然是歹竹出好笋。

就是这颗唯一的好笋,还被预订成填补天梯的质料……此界的天道倒是好眼光。

初来之时,只觉五行灵气漫天、仙山飘渺,不曾想内里早已是腐朽不堪。

正气衰微,邪道丛生,不可救药。

沉吟间,钟离忽然不动声色地将盛着清茶的杯盏往前推了推,恰好停在少年悄咪咪欲要摸酒壶的指尖之前,隐去诸多情绪,温声开口接上方才的话题:

“此界的天道禁咒,我已基本了解。按照常理,无人可突破化神一境,只能眼睁睁等到两千多年后,腐朽化尘,归于世间。”

“但你不同。”

意图被看穿,明夷讪讪地作出正经的样子将钟离面前的酒杯斟满,这才执起茶盏抿了一口。闻言,倏忽抬眸,与那双碎金鎏光的眼眸四目相对。

“难道说……”

到底是聪慧,只需稍加提点,明夷便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

钟离点了点头,仍不紧不慢地将推断的情况娓娓道来:

“你早已突破化神限制,在提瓦特便已至半步仙境,没有道理也受此约束。”

“昨日你凝剑的那一招,可远不止化神境。若我没猜错,此世天道对你的封禁正在减弱。”

——也有可能是迫不及待地想抓取质料弥补天梯。

一语及此,他转头望了眼天际自明夷卜算天机以来涌动至今的雷云,神色中不见半丝对无上天威的敬畏。

“若你还带着遮天阵,境界应不会被压制。”

明夷在第一时间沉神闭目,细细将身体检查了一遍,果然发现有部分被禁锢无法流动的灵力已经悄然挣脱,带来充沛的力量感。

——炼虚初期。

短暂地从黑沉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少年情绪高涨,十分惊喜。

——若真能成仙,那目前的一切困境都能迎刃而解。道果已成,前尘劫数一笔勾销,从此世间再无不可为之事。

不过只一瞬便又蔫了下来,意识到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但我死劫在身,天命合道,怕是……”

“那又如何。”

仰头饮尽杯中酒,钟离向来沉静如海的眼眸中少见地翻涌起傲岸的弧光,玉杯与桌面轻碰,竟有金戈交战之声。

满心郁气激荡起一二峥嵘锋芒,不闪不避地望着似是听见僭越之语,炸雷骤响的天穹,冷笑道。

囿于天地命理的少年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