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该到了逐渐收网的时候。
裴言卿并没有立刻回应,若有所思的目光先是从魏成昱身上掠过,随后低垂着眼眸,掩去了眸底复杂的情绪:
“一切但凭亚父吩咐,儿臣绝无半分异议。”
话虽这么说,他的脊背却挺得笔直,没有半分任由驱使的意思。
“太子是对本王的决策有什么不满么?以往的你可不会像眼前这般,说话只说半句。”
这回纪云笙将完整的台词说了出来,原本平和的氛围立刻被打破,透出剑拔弩张的锋锐感。
“亚父半生为国操劳,悉心培养儿臣长大成材,功绩斐然,不摄后宫诸事,儿臣感激还来不及,怎敢有任何怨言?”
裴言卿眼皮一掀,清凌凌的视线直接与他相接,苍白嘴角扬起的笑意,乍一看父慈子孝,细瞧却毫无温度。
“草原蛮子的确无礼,但若任由他们安居草原一隅,不与中原生出战事,也就不必有今日这一出,您说是也不是?”
他拾级而上,一步步走到龙椅边,细白手指轻抚着金镶玉质的御剑剑鞘,侧过半张脸,似笑非笑地睨着纪云笙。
听着句句赞美,实则字字谴责。台阶下陈知睿紧攥着绳索,已经忍不住变了脸色。
裴言卿竟然和他采用了截然相反的处理方式。
在他看来,齐铮虽然察觉了梁晏的狼子野心,却由于自身受制、羽翼未丰,不敢直接向梁晏发难,只能强忍着恨意与他周旋。
但裴言卿演绎出的齐铮,却是温柔中带着狠毒,仿佛蛰伏在暗处的刀刃,时刻准备着给对方致命一击。
为什么他会这样理解?
陈知睿还没想清楚缘由,和他对戏的纪云笙已经眼眸一亮。
原因无他,正是裴言卿对剧本的整体把握到位,以及强大的细节掌控力。
齐铮的第二句台词刻意提及的“不摄后宫诸事”,其实指向的是不在试镜范围内的另一段剧情。
彼时先帝还在世,梁晏位居太子太师,借机与其最宠爱的云贵妃私通,并欺骗她肚里的皇儿是自己的私生子。
为防止东窗事发,云贵妃只能和他联手毒杀了先帝,这才让他顺利走上摄政王之位。
后来齐铮发现自己中毒后顺藤摸瓜,找到了梁晏当初买通的内侍,也得知了他和云贵妃联手毒杀先帝的真相。
如今梁晏把持朝政,齐国皇嗣凋敝,齐铮身中剧毒时日无多,唯一的希望就在云贵妃的幼子身上。
所以他暗中将皇弟送出宫,找了个容貌相似的孩童替代,同时利用云贵妃的懊悔和痛恨,和她共同制定了针对梁晏的复仇计划。
回到他们正在上演的这段剧情,此时的齐铮已经了无牵挂,弑父之仇加上毒害之恨,他对梁晏的态度自然不可能多么客气。
对戏者的态度变化也影响到了纪云笙,他当场收起了温和的脸色,沉声道:
“铮儿这么说,莫不是在责怪亚父发动战争,破坏边境安宁?”
胃里又一阵绞痛涌上,裴言卿身体一晃,赶忙扶住了龙椅。
与此同时他临场反应拉满,借势伏在纪云笙耳畔,放柔了声调:“怎么会,亚父心系边塞人民安危,儿臣感动至极,正想着如何筹措军饷,为亚父分忧呢。”
“军饷”这个词出口,纪云笙的脸色又冷了一大截。
梁晏的目的是覆灭齐国,其中的关键措施之一就是耗空国库,贪墨军饷,但齐国几百年的积累岂是儿戏,加之齐铮一直从中作梗,计划的推进已经越来越艰难。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他只能咬牙切齿地把矛头引向了阶下的战俘:
“若是孤让你一剑结果了他,想必太子殿下也不会拒绝吧?”
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