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
林书阁坐在堂上静静等着,片刻后阮青昀才走了出去,“早就知道你要来,昨日朝堂上要不是陛下阻拦,你怕是要将王衡直接供出去。”
“当时情况危急,我眼睁睁看着仲宣被带了下去一时情急,这才……总之是我不对。”林书阁面带愧色道。
“行了,又不是找你的过错,给,这是王衡的供词,”阮青昀将几页纸张拿给林书阁,“不过我本以为这人既然能轻易背叛旧主应当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没想到竟然是个硬骨头,几套刑具下去竟然都不肯开口,若不是你提供的刑罚,也问不出来这些东西出来。”
林书阁“嗯”了一声,没在意他说什么,只一目十行地翻看着证词,王衡倒是交代得干净,将他如何与丁家勾搭成奸,如何模仿谢素问字迹并嫁祸谢素问的来龙去脉写得清清楚楚。
他满意地将供词收好,抬头却见阮青昀定定地看着他,神色莫名。
“大人想问什么便问吧。”林书阁道。
“看你平日为人处世皆怀慈悲心肠,与人为善,怎会知道这样的刑罚?”阮青昀问道,他为官多年,各种逼供手段见得多了,像林书阁提供的这些连他亲眼看到受刑现场时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一向斯文有礼的林书阁哪里得到的这些残忍手段。
“书上看来的,对待王衡这种人,让他活着已经够便宜他了,要不是他对谢家旧案有用,我早就将他挫骨扬灰了。”林书阁道。
阮青昀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没说话,林书阁叹了一声,笑道:“大人可是怕了?”
阮青昀摇摇头,“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果然人不可貌相。”
林书阁只当他在夸奖自己,又道:“劳烦大人派人盯着上次为丁家作证那几人,说不定他们也有用。”
“你是说……”
林书阁点头道:“那几人明显是被收买,或威逼或利诱,既然能被丁家人收买利用,焉知不能被其他人收买?”
“淮亭,你……虽说二郎被困狱中,但你也要注意己身,我看你这几日仿佛绷紧的弦一般,可别二郎出来了,你身体垮了,我可没办法与二郎交代。”阮青昀见他不同往日的雷霆手段,怕他强逼着自己,阮青昀自诩算是他长辈,不自觉唠叨了几句。
“大人放心,仲宣还等着我呢,我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林书阁起身朝他行礼,“有劳大人费心了,我还有事要办,这便不打扰了。”
“天色已晚,你要不然在我府上住一晚吧?”阮青昀劝道。
林书阁为了避人耳目,专门挑这会出来见他,“没事,老张他们已经在长武街等着我了,对了大人,丁家想必已经发现王衡失踪,还请大人务必小心,万不可让王衡落入他们手中或是死了。”
“我知道,你放心吧。”阮青昀送他出去,看着他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在心中叹道:“二郎与他情深意切,若二郎有事,林淮亭该如何自处啊。”
夜色深沉,林书阁边走边沉思,他摸了摸胸口,有了这份证词,起码能证明谢家当年是被冤枉的,另有王衡与丁家来往的书信,也可以将丁家的阴谋公之于众。这样,仲宣起码可以先从中尉府出来。
他二人从前也是聚少离多,但总归知道是安全无事的,这次却不一样,危机四伏,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尤其是仲宣,他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
夜风渐起,林书阁将披风拢好,往长武街走去。
“咔嚓”一声,像是风吹落枝叶的声音,在风声掩映下,有些若隐若现。
林书阁左右看了看,周围黑乎乎一片,他心中一紧,直觉告诉他这里不宜久留,他将帕子丢在地上,借着捡帕子的一瞬间猛地朝后望去。
“咻咻”几声,利箭破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