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赶紧破除幻境。
从奚逢秋给的提示语中,池镜花提取到个关键信息。
既是鬼戏,那出演者很有可能是鬼,而鬼出没的地方无非是阴气聚集之地。
而阴气重的地方无非就那么几处,地牢、荒村、古宅……
寻遍城内所有可能地点皆一无所获后,只剩下个城外乱葬岗。
此时暮色已至。
暗色如一块不透气的硕大黑布,将四周裹个严实,凝滞的空气无法流动,分明无风,可幽暗的森林却响起诡异的沙沙声。
与城内的绿意形成鲜明对比,山上皆为枯死的树草,一路上见到不少动物的残尸。
池镜花心里直打鼓,不安地左右张望。
就在此时,她忽感微微蜷曲的小指传来一阵凉意,垂眸一看,是奚逢秋故意以白丝勾住她,偏偏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歪头微笑。
“这样会不会好点?”
池镜花不语只点头。
继续一边往前走一边张望,终于,在踏入乱葬岗时,看见一座座鼓起的坟包里升起一缕缕蓝绿色的鬼火。
鬼火遇土落地为鬼,化为生前模样。
外形皆为青壮年男鬼,身披银色盔甲,手持长枪利刃,约定俗成般的分成两列,继而开始厮杀。
没有任何声音,又或者是池镜花并非真鬼听不见他们的哀嚎与呐喊。
而被杀死的男鬼立即重新化作鬼火,钻进杂草丛生的坟包里,等待下一个黑夜降临,再把这一切重演。
“以前,这里曾是战场。”
奚逢秋蓦地记起夫子曾说过的一些历史故事,微微偏过头,温柔地看向身侧之人,弯唇笑了笑。
“所以,这些应是他们死前发生的事情。”
死前发生的事情?
池镜花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一切。
傩神并非只为奚逢秋指定死亡剧本,而是她本就钟情于“死亡”这件事。
男鬼们生前战死沙场的历史就在眼前重现,周围莫名起风,风中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乱葬岗的坟包大多无人立碑。
黄衣女背对着两人,坐在唯一一座无名墓碑上,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在空中晃荡,薄纱般的黄衣拖曳至地,融于溶溶月色,在夜风中摇摆着。
“我知道你们会来找我的。”
转过头,看到奚逢秋已经恢复的双眼,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语气听着十分轻快。
“你的眼睛这么快就好啦?看来是我下手不够狠,我应该直接挖出你的眼球才对。”
少年以指腹轻轻抚上眼睛四周,低声笑了一下。
“是啊,好可惜。”
随着声音一同落地的,还有汹涌的杀意,在寂静的夜里蔓延着。
傩神飘下墓碑,赤脚穿过层层鬼影,衣上不可避免地染上蓝绿色的幽幽鬼火,在星空下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见女鬼靠近,池镜花忙祭出男主给的符咒,以防她再耍手段。
看见道士黄符,傩神脚步一顿,果然有所忌惮,表情却更加疑惑。
她几乎九十度僵硬地旋转整颗脑袋,“好奇怪啊,为何我始终无法窥探你的记忆?”
傩神果然有窥探别人记忆的能力!
“要你管!”
怕被她察觉到来历,池镜花做贼心虚般朝她去一张符咒作为震慑。
傩神不慌不忙地玉指轻轻一抬,一缕正要回归坟包里的鬼火极速调头,冲到最前方,以自身之力替她挡住符咒的侵扰。
鬼火与符咒相撞时发出烟火般的爆炸声,可其他鬼影仿佛并未受到影响,依旧沉浸在死前的画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