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坐了很久,却没说什么话,只是低头无聊地翻着花绳,时不时地看看池镜花。
等到后半夜,皎白的月光泼进屋内,甚至于比烛火还要亮上几分,斑驳的树影投在墙面上,风一吹,变形的枝影仿佛将他们拖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烛火即将燃尽,池镜花困意来袭,忍不住提醒:“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他微不可察地叹气,轻“嗯”一声,抬眸时长睫如蝶翼般颤动几下,蓝紫色的双眸凝视几秒池镜花,像是得到了什么答案后才抬步往外走。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池镜花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感觉。
浑身力气瞬间被抽尽,额间冒出涔涔冷汗,她只能倚靠门框才能勉强站定,眼前的画面很是模糊,骨头犹如蚂蚁啃食,这是首次出现的应是毒发了,整个人也呈现出半晕不晕的状态。
这才是最难受的。
奚逢秋没有走,他站在池镜花跟前,拦住她的去路,使得她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见他一人。
“很难受吗?”
池镜花听见声音勉强抬头。
她看见奚逢秋正对着月光,唇角夹带浅笑,正以一种“看,这就是毒发”的眼神怜悯地望着她。
池镜花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奚逢秋这两天总是缠着她,原来他一直都在期待这种时刻的降临。
说是不想她死,却一直期盼她毒发,没有人比他更矛盾。
“若是你当初不要救我就不会这样了。”
奚逢秋只是神色平静地陈述事实,月华洒在他身上,树影在被风卷起的衣袂上作画。
他脑袋微垂,纤长的睫羽垂下,无意记起墓穴里池镜花的奋力一扑,似乎自那开始,这种时不时会出现的异常感觉便种在他的体内。
“我不会死,也不怕中毒。”
池镜花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宣告:“放心,我也不会死的。”
奚逢秋轻轻点头,“嗯,我也不想你死。”
不管出于什么心理,池镜花必须承认,当她听到奚逢秋这么说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却无法忽略骨头吱吱作响的声音。
是了。
她在逞能。
晕眩只是前菜,真正毒发的时候,疼痛才是主菜,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被虫蚁啃食,这些疼痛渗进毛孔化为虚无的冷气,致使她的体温极速下降。
生不如死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池镜花想做点什么,可扑面而来的是的无力感。
唯有等待。
刹那间,池镜花嗅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划开包裹的清淡香味,盈满她的整个鼻腔,强势夺走她的嗅觉。
她恍惚抬头,看见奚逢秋用自己的指尖戳破脖颈的肌肤,鲜血顺着颈侧缓缓流淌,染上他的领口,缀在树影上,开出一朵朵绚丽的花。
池镜花神情呆滞,“你在……做什么?”
“不要紧张,只是为了方便你取血。”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稍不注意听的话,簌簌风声都能盖过他的,可一言一行无不在故意引诱她。
他似乎很擅长这种事。
池镜花吃过几次亏,绝不再想掉入这种明晃晃的圈套。
“我不会……”
不管原本要说的是什么,后面的话她都说不出口——纯粹是疼的,可意识却异常清醒。
正是这种清醒的痛才难熬。
奚逢秋垂下苍白指腹上的一滴血珠“啪”地砸向地板,溅出一道不规则的斑驳血迹。
他唇角微扬,面上带着浅笑,“我说过,你可以随时过来取我的血。”
他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但池镜花只觉得只要她往前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