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入门多久,便知道这些了?背后少论长老们是非,非得凌师叔罚你抄断了手才长记性。”

“我这是正义的传播,师父也会支持的,昨天在青暝堂,你没见他叫我退下时那个肯定的眼神?”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伏雪看一眼天色,起身道:“行了,我该去监课了。”

这厢承钧见已快将掌门自个儿的早课时间荒废干净,却不忙告辞,忽然拉住他衣袖道:“等等,二师兄,我还有事想问……”

“怎么?”

“就是那个……”他吞吞吐吐地说,“二师兄,你信不信剑魔劫?”

相传,衍派的开山祖师原是一名散修剑者,某日得到奇遇,遭逢一名自称“剑魔”的异人。二者相斗一局,未料那剑魔的剑法精绝奇妙,是他生平所未见,祖师爷痴迷剑技却久久不得突破,当时亲试绝技,更在生死危急之刻,竟得以临阵悟招,自创剑招七式反败为胜。剑魔不服此败,便与之定下五百年之约五百年后,他将携着更强的剑法归来,击破这七式剑招。

剑道一途,唯有不断与更强者切磋琢磨,才终能突破自我,登上极巅,而这过程往往长及数代人的一生。祖师爷欣然相应,为使这七式剑法传承下来,便将之命名为“天衍七诀”,由此建立了衍派。

衍派弟子大多知道这个传说,却也只当是祖师爷留下的一个传奇毕竟这“剑魔”之约着实离奇,听了也只以为那“魔”多半不过是另一个痴剑成狂的高手,五百年后早已销作泥土。

然而那日凌山云在青暝堂中固执的追问是何因由?只因为坚信一个传说吗?

念及李清夷,青年面上霎时一凝,他身已向外走去,这会儿回过头来倾听,逆着光神色叫人看不分明。

他迟疑道:“是凌师叔问?”

“不,不,是我想问,我昨日听师父与苏师伯交谈,提到了一些传言……”

“什么传言。”

“二师兄你可知,今年正是衍派立派的第五百年?”

承钧仍坐在桌旁,面容恰被青年身后的影子笼住,他摸摸鼻子,斟酌着说:“而且,先掌门百里横秋,不仅是近几代掌门中数一数二的强人,更是五百年间唯一的天生剑骨,若说有谁最可能打败剑魔,无疑便是他了……”

他越说越后悔,却已不能停下:“二师兄,我无意冒犯!只是再而且百里掌门他……却在这第五百年即将来临之际,在本该剑技大成的年纪,出了意外……”

“近日门中,可是有些风言风语?”

伏雪启口,声音平静如常,承钧稍稍放下心来,道:“二师兄,我心中有些不安,想听你的想法。”

时辰将晚,伏雪调足向外,再不停留,承钧追了两步,只听他沉稳声说:“掌门与掌剑具在,衍派已全了主心骨,你怕什么?”

承钧步伐渐住,眼见师兄青衫背影没入新翠林荫之中,少年向来无忧的眉眼却并未雨霁天晴。他想起昨日夜间偶然听到师父与苏容易的交谈,不详之征兆、山外蠢动的流匪、蜚语不胫而走,言辞间竟流露出对衍派五百年传承,能否得以延续的担忧。

当时少年只听了两耳朵,便不敢再作停留,却不知在他的脚步匆促离开之后,屋内凌山云收回投向窗口的目光,将杯底冷透的酽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