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臂而立,显然已观望了一阵。
“二师兄,你在做什么?”
见他回头,方招缓步上前,少年不再掩藏行迹,脚步在石板地面上嗒嗒有声。
伏雪初试这叫做“醉”的借口,任性得如同一把剪去十年岁数,冷着脸径自要从旁边走过,却不搭理他。
二人错身之际,方招却忽而向他转脸,慢悠悠说:“咱们衍派的囚龙锁以玄铁制成,若无钥匙,寻常兵器难以破坏,不过要是用镇派的道剑,倒也说不定能斩开。”
这话却不能置若无闻了,于是青年侧过头,冷峻目光直直落下,一字一顿清楚地说:“是,我要去斩开囚龙锁。你又待如何?”
方招眯起眼来:“二师兄,这话不该我问你吗?你打算就这么放了李清夷?”
伏雪反问:“你打算就这么看着大师兄含冤受辱,只为空穴来风的几句谣言?”
“二师兄,或许今日你没听着姜师叔所言,青暝堂的决定是为平复弟子们的质疑,安定人心,这是大师兄他师父留下的债,合该由他来还。”
“我不能认同。”伏雪握着剑鞘的手又紧了紧,“难道大师兄道心似铁,就可以被当做木石利用?安定人心何曾需要归咎于无辜弟子,我身为掌门,自会担起这个责任。”
“他只与你感情最深,你会这样想,也是理所应当。但二师兄,你可知其他同门都是怎么看待大师兄的?”
“当年李孤芳忽然离山,唯一知情的先掌门最终也没能给出一个交代,后来李清夷出山云游,整整六年毫无音讯啊,其实大家早以为他同他师父一般,不会再回来了。”
“而今长乐虎视眈眈之际,他带着一身流言蜚语唐突返回,还引来了徘徊在蜀地的长乐豺狗,如何不令人生疑?”
伏雪闭了闭眼,片刻沉默后说:“长乐早有野心,不过伺机而动罢了……以为惩处他便能避祸,才是真的愚不可及。”
“怪只怪李清夷道心似铁。”方招模仿着他方才的口气,冷声诘问道,“六年过去,难道要怨长老们不再信任他么?”
伏雪心下茫茫地酸痛,还想说些什么,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却忽然自头顶响起:“李清夷?哪儿有李清夷?”
二人皆是一惊,抬头寻找,才发现悬霄殿半敞的殿门顶上,竟探下来一个脑袋,不知已将二人对话听去多少。
伏雪顿时举剑警戒,扬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道身影倒挂下来,两脚勾着门框荡了一荡便轻盈落地,只见他一袭黑衣,身量不高,却结实精悍,腰间挂一把漆黑长刀。
这家伙来得无声无息,殿中二人武功虽不至顶尖,却也足称独当一面,心知这不速之客既然不受察觉,能耐恐怕更在他俩之上,面色不由皆是一变。偏生此人毫不见外,还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打听:“我来找李清夷,你们知道他?”
伏雪见他装束不似本门弟子,再见那把黑刀,心中一寒,猜测已落实了八分。
“阁下可是长乐韩碧?”
“啊哈哈,你却比白日里那小子有见识既识得我,还不赶紧带路?”
方招目中瞬时显出怒色,“啧”了一声,一手按剑便要抢上前去,却叫伏雪搭住了肩,只见后者目不斜视,口型微动,无声说了句什么,便率先迎上前,引着韩碧向外走去。
归刃危崖料峭,怪石嶙峋,黑夜中更是暗影重重。踏上夜色中的山阶,坠在末尾的蓝服少年便在无声无息间消隐了踪迹,同一时间,伏雪正启口询问。
“不知阁下深夜见访,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