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结巴出一句“掌门”,伏雪已沉声抢道:“承钧呢?”

“五、五五师兄一早便领着一队弟子下山去了,说是要巡查周边村落……”

伏雪紧绷的肩头微懈,在值守弟子惊恐的注视中缓缓点头,只说:“好。”

掌门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直待微风掩上门扉,值守弟子才呆呆眨了下眼,手中扫帚“啪”地掉落在地。

伏雪离开武堂,头顶日色渐高,他抬起头,两眼茫茫望着灰蓝天空驻足片刻,忽想起还有弟子早课要监,便又拾步向剑坪走去。

今日监课来迟,剑坪上闹哄哄的,往常早已回荡着喊号与对练的声响,现下却只有一片混乱。

“哎,你听说了吗,就大师兄那事儿……”

“什么什么?”

“就是说啊,大师兄之所以武功高强,是因为他那个做掌剑的师父把咱们定苍剑的百年剑运加到他身上,才为他锻得一身剑骨!”

“真的假的,百里掌门那样的剑骨?哪有这么玄的事儿?”

“娘的,你别不信,百里掌门殉道,八成也跟这手脚有关!不过我猜他那个肯定没天生的厉害,不然长老们怎么会藏着掖着,还让旁的人做了掌门?”

“先掌剑李孤芳不是好多年前就走了,他这么做图什么啊?”

“谁知道他图什么,说不定他就是剑魔的手下,看衍派根基深厚,动摇不了,就窃取气运,把自己一伙人都养得肥肥壮壮然后先害死百里掌门,再叫他弟子勾结外匪,好把咱们全灭了!”

“是了!我还想呢,怎么李清夷在外头云游六年,回来没两天,那长乐豺狗也跟着北上了……”

“他们师徒可真是祸害不浅,要是真的跟长乐门打起来,你说会赢还是会输?”

“若是百里掌门还在……哇啊!”

一伙弟子谈得入迷,闻言有异,纷纷回过头来,才发觉现掌门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一向衣冠严谨的青年竟没束冠,只拿一根布带潦草系着头发,手中提把宝剑,面色阴郁好似山雨欲来。

“先掌门对抗集英门的侵略,为保衍派弟子周全,一力当先,最终耗尽心血……”伏雪缓慢而清晰地咬着字,“那场战斗在此的各位大多经历过,他身死,是为了你们每个人如今还能站在这里,你们便是如此编排他的性命,辱没他的苦心。”

他声音极是严厉,已显出十分真怒,众弟子登时大骇,纷纷告罪道:“弟子不敢!”

一旁却传来少年桀骜声音:“弟子们哪敢编排先掌门的性命,只怕此言并非空穴来风啊。”

伏雪目光冷冷一斜:“方招,你何时归来,仿佛还未回禀过本掌吧。”

高挑少年身着亲传弟子的墨蓝常服,在灰压压一片埋头缩颈的外门弟子中傲然独立,并不应伏雪问话,反而接着说:“若不是当年李师伯无故离开,致使定苍蒙尘,掌剑之位空悬,当时集英门攻来,长老们的天衍剑阵缺一而不成,百里掌门也不至于独力难支,便说是他害死的,又有什么错?”